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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荣升冷声说:“出尔反尔的人是我吗?”

  阮阮沉默了会,才低低地说:“也许……也许……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阮荣升哼道:“你自己都说得这么没底气。”

  “我知道,今天我们给您丢了脸。外公,对不起。可是,”她抬头望着阮荣升,神色坚定:“我跟他的婚事,不能取消!”

  闹出这种事,令他成为笑话,他是很愤怒。可是,他更心疼外孙女。一个在婚礼上消失的男人,这么没有责任心,是不会带给她幸福的。她是他一手带大的,五岁那年,她父母因空难双双去世,他接她到阮家生活。她乖巧,懂事,从来不用他操心。他很疼她,把对女儿的那份爱,全部转移到了她身上。像他们这种家庭,商业联姻是常有的事,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阮阮嫁入豪门,卷入争斗。他希望她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她说,嫁给那个人,是她的心愿。那是二十二年来,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提要求。她那么坚定,他不忍拒绝。可如今,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

  但这些,他不想解释给阮阮听,见她固执的神色,估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

  阮荣升摆摆手,板着脸:“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今晚就回学校去,处理毕业的事。其他的,都交给我。”

  “外公……”

  “砰”的一声,门外忽然响起了骚动,似乎是有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接着,顾恒止愤怒的声音传来:“傅西洲,你还真敢出现啊你!”

  阮阮一僵。

  下一秒,她连脚伤都顾不得了,趔趄着跑出去。

  她终于见到他。

  傅西洲被顾恒止一拳打倒在地,他擦着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来。他还穿着那套黑色的礼服,衣服上起了些微的皱褶,肩膀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淡淡的印记。

  不知道为什么,她跑出去第一眼,竟是那么仔细地看他的衣服。然后视线才慢慢转移到他脸上,他也正望向她,冷峻的脸,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她似乎从来都无法从他冷冷淡淡的神色里,窥视出他的心情。

  顾恒止不解气,已再次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哥哥!”阮阮大喊。

  顾恒止顿了顿,放开傅西洲,转身就将阮阮迅速推进病房里:“你别出来!”他将门关上,对始终站在一旁静观的阮荣升的秘书说,“李秘书,麻烦你把门拉住,别让那傻丫头出来!”

  “顾恒止!”她生气了,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她才会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

  门外又是一阵响动。

  顾恒止拳头带风,毫不手软。傅西洲始终都没有还手,任他发泄,他踉跄着又倒在地上,脸颊阵阵痛意,嘴角的血迹愈多,但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阮阮奋力摇着门把手,可李秘书在外面拉得牢牢的,她压根打不开。她听着外面的动静,急得大喊:“顾恒止,你住手!李叔,您把门打开,求求您!让我出去!”

  没有人理她。

  阮阮转身望向病床上的阮荣升,他沉着脸,一声不吭。

  “外公……”她带了哭腔,哀求地看着阮荣升。

  良久。

  阮荣升才出声:“恒止,够了!”

  外面终于停止了,但她依旧打不开门。

  傅西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阮老……”

  阮荣升打断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跟他讲,只说:“让他走,我不想见他。”他睨着阮阮,“你也不准见他!”

  阮阮靠着门,深深吸气,她知道外公的脾气,固执起来,说什么都没用的。她不再试图出去见他,缓缓滑坐在地上,才觉得脚好痛。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顾恒止与李秘书走了进来。

  顾恒止见阮阮坐在地上,皱着眉将她抱起来,教训道:“地上这么凉,你是想生病吗?”

  阮阮生他的气,别过头,不想跟他说话。

  “傅先生离开了。”李秘书说。

  阮荣升颔首,吩咐李秘书:“帮阮阮订今晚去宁城的机票,让那边的酒店安排人接她,她回学校处理毕业事宜期间,就住在酒店吧。”他看了眼阮阮的脚,虽然她没说,但见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脚受伤了。让她住在阮氏在宁城的酒店,一是有人照顾着,出行方便。另一层,就有点看管的意思了。

  “好。”李秘书转身离开。

  阮阮坐在沙发上,嘴角动了动,想反驳,终究作罢。

  阮荣升掀开被子起身,对顾恒止说:“恒止,你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医院住着难受得紧。”

  一直回到阮家,阮阮也没跟顾恒止说一句话。任他怎么逗她,哄她,她都一概不理。他说送她去学校,她一口回绝,非常坚决。然后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顾恒止无奈,摸摸她的头发,告辞离开。

  阮阮站在窗边,看着他发动车子离开。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无所顾忌地任性,像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儿一样。因为她知道,哥哥不会责怪她,只会无条件宠爱她、包容她,为她愤怒地动手打人。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怪他,她气的,是自己。明明委屈得要命,可见到傅西洲被打的时候,看见他嘴角的血迹,她还是很心疼,还想要冲上去保护他。

  她是真的倦了,很累很累,裹着婚纱就蜷进被窝里。

  她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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