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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只是艳舞女郎的出场也没有郑谐的出现更受欢迎,准新郎几乎热泪盈眶:“哥们儿我的面子也忒大了,连阿谐都来捧场了。”

  郑谐还没作出反应,旁边人已经说:“阿谐这家伙今儿肯定是脑子犯抽了才会突然想到来这儿,而且都这么晚了。”郑谐挤了一下嘴角,他疑心自己没笑出来。

  这群人玩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和准新郎划拳提问惊悚问题,比如第一次是几岁在哪里对方多少岁之类,准新郎若是划拳输了,要么得回答巨损的问题,要么得喝酒。

  准新郎已经被他们灌得不轻,说话也开始迷糊,问及“跟老婆最糗的一件事”时大着舌头说:“某日高中同学聚会后,醒来时发现跟多年没见的女同学光溜溜地躺在一张床上,我们都挺尴尬的,不知所措,说要不干脆交往一阵子看看吧,就这么在一起了。结果下一次做的时候,发现她还是处的。妈的,丢不起的人啊。”

  在座诸人笑得东倒西歪,把瓶子敲得叮叮当当地响。笑得最响的人说:“这脸实在丢得够大的。你做没做过自己都不知道?还是只做了一半啊?”

  准新郎说:“醉的不省人事的,谁还记得是在梦里做还是真做啊?我一直以为是真的呢。”

  那堆人又笑骂又敲桌子,平时衣冠笔挺的斯文外皮儿丢了一地。

  只有郑谐没跟他们一起搅和着闹。他安静地坐到角落的沙发里,盯着墙上无声的大屏幕。

  他一向喜静,除了被硬拉进堆的情况,其他时间很少跟他们一起闹,只作看客,大家也习以为常。只要他肯出席,就已经觉得十分有面子了。

  有人递了一罐啤酒到他面前,他摇摇头:“不喝,戒了。”

  对方笑:“真能装,前天还喝了不少呢。”郑谐抬头看,是苏荏苒的大哥苏茂葳。

  郑谐说:“今天才戒的。”

  苏茂葳在郑谐身边坐下:“干嘛闷闷不乐的。”

  正调戏准新郎的一帮人中有人说:“阿谐那是心有凄凄焉,因为下一个被这么整的差不多就是他了。”

  郑谐抬了一下眼,没说话。

  苏茂葳说:“听说你连海边那边的房子都在找人重新整理了?之前大家都说这回你是认真了的,我还不相信。你们认识没多久吧,这就能确定终身了?”

  郑谐细细地叹了一口气。

  苏茂葳并没察觉。他一向话多,跟郑谐的关系又比别人更近些。他一边扭头看着那群人继续整准新郎,一边笑着说:“我说句话你可别翻脸。在杨蔚琪没出现之前,你从来就没正经谈过回恋爱,大家都以为你在等着和和长大呢。”

  郑谐拿起前面那瓶酒猛灌了一口,见苏茂葳很诧异地看他,想起来自己才刚说过戒酒了。

  苏茂葳怔了怔:“我去给你拿瓶水。”他一会儿回来,连盖子都帮他拧开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好看,不舒服吗?”

  郑谐说:“没事。今天有点累。”

  苏茂葳自己又开了一瓶酒,一口气灌了大半,他自己也喝了挺多,说话都不太利落,拍着郑谐的肩说:“一听和和的名字就变脸了,是不是又跟那小丫头惹气了?哎,我跟你说,妹妹们都是债主,也不知上辈子欠她什么了。你疼了她二十几年,把她当珍宝一样捧着宠着,到时候她转身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为了那个‘别的男人’跟你说翻脸就翻脸,让你透心凉。”

  准新郎耳聪目明,大着舌头朝苏茂葳嚷:“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个变态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跟咱们荏苒妹妹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这样你就可以把她娶回家了。”

  又有不厚道的人说:“那也得看咱妹愿不愿跟他啊,我看悬。”

  苏茂葳骂:“滚!”

  郑谐觉得口干得厉害。他神色镇定地拿起面前的水又灌下一大口,当冰冷的感觉再度蔓延到神经末稍时,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喝下的仍是酒,他又拿错了。

  郑谐见到筱和和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那晚与朋友们混到凌晨四点多,后来直接开车回了公司。

  公司办公室本是套间,卧室,浴室一应俱全。他觉得影响不好,将卧室改造成私密会议室,兼作休息室。

  他和衣在那间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几小时。第二天早晨当韦之弦照例提前几分钟到他办公室查看时,见他衣饰整洁但一脸倦容地从侧门走出,惊得差点把文件夹丢到地上。

  郑谐费了一些功夫才联系上和和。

  也算不上是他联系的。他打了两遍电话,对方只有一个机械女声一遍遍提醒他,该号码已关机。他看着桌上堆积的文件只觉得全身乏力,最后把任务安排给韦之弦,说他联系不上和和,可他今天必须要见到她。

  韦秘书的工作作风向来与他很合拍。仅仅半个小时以后,她便告知了和和与他见面的时间跟地点。

  郑谐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他认准和和一定会在外人面前替他留面子,所以他在这时候都要耍手段逼迫她。可是他没办法,他必须要在自己疯掉之前确认那件事,虽然他在心中早已经认定了。

  和和选的地方是一家安静的茶室,室内只有黑白两色,雪白的墙壁,黑色的矮桌,墙上简单地挂了一幅提着词的白绢扇面,坐垫都雪白,整个屋子泛着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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