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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我一鞭子扫在他脖子上,“全裸。”

  浴袍应声而落地,一秒钟都没耽搁,他太配合了。

  我十分严肃,“好久不见,弟弟还好吗?”

  他扑上来,“自己问问吧。”

  ……

  这真是十分那啥的一夜。

  之后我趴在他旁边,亲亲他的屁股脸说:“怎么样?”

  “不行。”

  我心里一跳,“怎么了?”

  “次数太少。”

  “靠。”我笑起来,拨一拨他的头发,“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他转过来,把我紧紧抱住,“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抱着他的大脑袋,亲亲他的额头,“我亲爱的JP,为了你我使尽浑身解数,你还满意吗?”

  他重重地点头,“是的,Claire,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像做梦一样。你是我的奇迹。”

  Miracle。

  奇迹。

  是啊,为什么我之前会没有想到这个词呢?

  那么多的人,那么远的距离,之前的生活中那么多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如今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如此亲密,毫无距离。这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你说得对,我亲爱的,我们在一起就是奇迹。”

  ***

  我跟JP的共同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第一天躺在床上首先对家务进行了分配:我是个有创意的人,喜欢做菜,喜欢厨房,因此厨房由我来负责,包括烹饪菜肴和打扫卫生。JP是个软件工程师,工作类型是整理数据分类规置,因此房间客厅都由他来整理打扫。我有个学生每天来我家上课学法语,朋友介绍的熟人价格,两个小时我收她四百元,不过这已经足够我们每天的家用了。因此既然是家用由我来赚,那么其他的事情,比如洗衣服买菜都由放假中的JP来做。

  事实证明,我们这样分工效果还算不错。除了我不时偷懒,两个人去馆子吃饭以外,JP尽职尽责地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衣服洗烫熨平,比我妈做得好。

  一天他在那里熨衣服的时候,我从后面把他抱住,“我说,你还真是挺会做家务的。”

  “这都是长期的单身生活培养出来的。”他说。

  “这些我做不来的,JP。”我说,“我从小就不会做这些。我爸妈也不让我做这些。”我先打个预防针,免得以后他挑我的毛病。

  “你做饭好吃就可以了啊。”他说,“打扫房间什么的,都是我来做。以后去了法国,也是我来做。”

  “谁说以后跟你去法国了?”

  他笑起来,“哪里都行,反正我们不分开了。”

  “嗯。”

  在共同的生活中,我发现了JP身上很多我之前并不曾注意到的优点。

  比如,他是个静悄悄的人。走路的时候控制脚步,尽量不出声;关门的时候也不会随手一推,而是将门送到框子那里,轻轻合上;起先他倒时差那几天,我们的作息很不配合,但是我从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床;还有他也从来不会像我那样,人坐在沙发上,然后伸手将手里的本子或者报纸啪的一声扔到茶几上,他会站起身,走过去,将东西规矩地放好。

  还有他很谦让。苹果掰开两半,一大一小,给我的肯定是大的那一半。如果我打开电视了,他肯定就会关掉计算机的音响,用耳机听音乐。我们要去哪里吃饭,我们要做什么菜,我们晚上要躺在床上看什么电影,都是我说了算。问他意见才说,不问意见也高兴地配合,像个最乖的小孩子一样。

  这个最乖的小孩子每天把我的靴子和他的鞋子都擦得干干净净,我的毛衣掉了一个扣子他就从头到尾都钉一遍,我学生来的时候,要么他去买上两杯永和豆浆给我们,要么他就准备一个颇丰盛的果盘。

  这个学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在澳大利亚念书,回国度假,每天被她妈妈用大德国车子载到我这里来学法语,是个家境富裕,挺好看的颇有点小骄傲的家伙。起先除了上课,她跟我基本上没什么交流,后来过了几天混熟了,就开始跟我侃她在澳洲的生活,再过了几天就开始说起她回国之前刚刚分手的澳洲男朋友,最后愤愤然地得出结论,“如果贾森也像叔叔(指JP)这么好,我怎么会跟他分手呢?”

  我表面谦虚,心里窃喜。

  跟一个人生活日子久了,很容易受其影响而有些许的改变。我的个性渐渐地也在往一个安静的、谦让的、善解人意的方向靠拢。

  带着JP回我爸妈家吃饭的时候,我也会规矩地摆放好自己的鞋子,我也轻手轻脚地在屋子里面走路了,我也开始不跟外甥女争夺炖酸菜里面的排骨和粉条了。

  我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我也不确定啥时候我会现原形。

  春节之前,天气越加寒冷。出去一圈,回到家里感觉整个人都会冻得硬邦邦的。我忽然想起来他走之前那个宏伟的计划,马上翻箱倒柜地把我那套行头找出来:米色的羽绒短外套,黑色的紧腿裤子,红底圣诞老人纹样的短裙子和一整套的帽子围脖和手套,还有最重要的那双荧光绿色的短刀冰鞋。

  我穿上这身衣服,还化了一个十分隆重的妆,然后跟JP说:“亲爱的,走,咱去青年湖溜冰去。”

  很久没有进行户外活动的JP高兴极了,“Allez!Go!”

  在沈阳彩电塔下面,青年湖的冰面上,我兴致勃勃地穿上冰鞋,然后颤抖着站起来,然后一个大字形后叉毁掉了JP的幻想。他扶我起来,帮我扑打一下羽绒服,“我以为你会。”

  “我也以为我会。”

  话说真是奇怪,我大学的时候体育课上滑旱冰也及格了啊,怎么上了冰刀就不好使了呢?我颤抖着又站起来一次,然后向前跪倒,双膝着地。JP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道:“这样摔就对了,这样摔还能看出来你原来是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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