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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为什么?”

  “留在这里,怕你乱动。”

  谭芳低头不语。

  小凤走过来,手里也拿着印有南一头像的告示:“连我都看得明白:这是在钓鱼呢。”

  “钓鱼我也得去!”

  “去了就是送死!”

  “那是我的事儿!”

  “那可不是你自己的事儿。”几个兄弟闻声推门进来,各自手里拿着家伙。

  谭芳反而镇定了,心里面盘算着自己已经死了几回了?他打架斗很,用锄头卸掉了地主儿子的膝盖骨,逃生上山当了土匪。个子都没长齐全呢,就跟一班大哥下山劫道,被镖头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肯放开手里装着财宝的袋子。蹲在雪窟窿里面守夜,差点没被冻死。他老爹被地主欺负,他下山去摆平,小肚子上被人戳了刀子,硬扛着走了好远,一头倒在雪地里面,结果被那个女孩扒出来,背回家,救活了。

  这个女孩怪好看的,但有点愣头愣脑,待他好,喜欢他,用各种借口跑到山货店去偷偷看他。扑到他怀里又叫又哭。他告诉她不要再来找他了,她一准儿是不甘心,又去山货店门口转悠,被拿到线索守在那里的军警捕到。他得救她出来。不是他,人家平平安安的没事儿。救不出来就把她换出来,反正这条命要不是她出手相

  救,两年前的冬天也就交代在雪堆里了。他赚了两年呢。

  想到这里,谭芳已经拿定了主意,看看围上来的几个兄弟:“我必须走。但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兄弟们信得过就放我走,舌头我吞到肚子里面都不会吐露一个字儿。兄弟们信不过我,刀就朝着脖子上砍,我还是得走。头没掉腿就还能动。”

  他心意已决,不惜赴死。为首的秃头虎视眈眈地相模半天,收了架势,啐了一口,带着小凤和众兄弟离开之前恨恨道:“你啊!你是败在女人身上了你!”

  谭芳回了山货行,打开门,拆挡板,把贮藏的板栗榛子各色山货晾好摆好,又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没一会儿他等的一伙人到了。谭芳笑笑:“爷们要什么山货啊?”

  “山货不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显玚放下电话,沉吟良久。

  明月道:“王爷…”

  显玚看看她,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焦急无比的刘氏夫妇,两天过去了,终于得到些消息,只是情况是如此棘手,他也觉得为难了。

  “王爷打听到什么,但说无妨。”明月说。

  他点点头:“还好。也没被难为。他们要的不是南一。”

  刘先生道:“您请,您知道什么,就请都告诉我们吧。”

  “年前腊月二十七,奉天银行的劫案,您是知道的?”

  “南一跟这事儿有关?”

  “有关。”显玚干脆地回答,“军警们说有关那就是有关。借着她逮住一人,被怀疑是作案的劫匪。现在牢里面逼供。”

  “南一怎么会认识劫匪?”刘先生噌地站起来。

  “他们认识,是朋友。”显玚回答。

  明月忽然想起去看望南一的时候,看见摆在她床边的锦雕皮帽子,赶快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说:“不认,不认不就行了吗?”

  显玚看着她的眼睛:“哪里那么容易抵赖?军警是有证人的。有人见过那个土匪。指正出来,他不认也得。”

  刘太太从座上起来就要给显玚跪下去,被他一把架住:“您这是干什么啊?”

  刘太太道:“南一跟明月是生死之交。当年要不是她通风报信找您营救,明月能不能逃过一劫也说不准。官司弄得这么大,家里不认识别人,只您得空打听到了消息,您就念在明月的份上,救救我孩子,大恩大德,我拿自己的命报答给您!”

  明月扑通跪了下去,抱着显玚的衣袖:“王爷,王爷,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显玚拽她,她不起,陪着刘太太一起哭诉哀求。

  显玚只好对刘太太说道:“您不提,我也记得南一给明月的恩。这事情我倒有个办法。我们且尽力而为,但是终归人算不如天算,能不能把南一给救出来,还得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造化!”

  一下子仿佛有了希望,刘先生激动得声音发颤:“您请说。您请说。”

  “首先这事情得闹大。世道就是那样,军警办案子早就习惯浑水摸鱼了,没有动静,没有人追问,人被害死在牢里面了,谁都不知道。冤假错案,死无对证,这事情可不少。不过这是银行劫案,有的是人等后续看热闹,您不是在报社工作吗?把消息放出去,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军警逮住了个小姑娘,硬说是跟土匪串通,拿不出来证据,还不放人回家。天理难容。”

  刘先生连忙点头。

  显玚喝了一口茶:“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个目击证人。如果他指证了土匪和南一,那么军警怎么做都名正言顺了。所以……”他看看刘氏夫妇,又看看明月,“必须要这个人认定,不是他们。”

  “那要怎么办呢?”明月接口问道。

  “明月啊,这人你认识。”显玚说。

  “谁?”

  “东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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