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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苦行僧?”温寒立刻想起自己一个月前在印度碰到过苦行僧的裸体游行,特别,让人难以直接去看。他们睡钢板床,以折磨自己的肉体为修行法门,甚至还有长刀穿过男人身体的苦行僧,光着身子从围观的人群面前走过。

  她在走廊里,想到这些就觉得整栋房子都变得阴森。

  等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温寒轻声问:“为什么你要住在这里?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她和他的几个朋友都被安排的地方,环境都很好。她也听仆人说过,这个庄园主人是这个邦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我是出家人,不会住在太舒适的地方。”他说。

  好吧。

  温寒想,起码她见过他徒手劈开凶狠的藏獒。

  这个男人早已破过杀戒,也破过……色戒。

  二楼是个开阔的平台,根本没有走廊,如果摆上现代的健身设备,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整层的健身房。然而,这里除了角落里的一张木床,还有长桌,几个椅子,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

  他们上去的时候,付明正咬着白色的绷带,扎好自己的手臂。他手边,又把匕首倒插在长木桌上。

  程牧云拉过一把横在桌旁的椅子,坐下:“你去床上坐着。”他这句话是对温寒说的。

  温寒依言过去,谨慎坐下,她嗅出,这个空间里很危险。

  好像这两个人不是兄弟,而是——敌人。

  桌上有蜡烛,她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付明白衬衫上有血迹,难道……程牧云脸上那道伤口是刚才付明弄的?

  付明从腰后拿出一个扁平的玻璃酒瓶:“喝吗?”

  程牧云摇头:“不想破戒。”

  “大和尚,”付明透过晃动的烛火,盯着黑暗中程牧云的脸部轮廓,“这四个人里,我们算是认识得最早?”

  “不错。”

  “就连这个庄园的大儿子,都是当初咱俩一起救出来的?”

  “不错。”

  “十九岁,我十九岁就认识你了,”付明仰头,喝了口酒,微微眯起眼睛,那过于柔和的脸上有着雌雄莫辩的线条,在烈酒和烛火中,有种迷魅感,“是你说服我,相信你,让我出卖了我亲姐姐,你说你会救她,最后却害得她被执行死刑?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告诉我,你当初答应我的救她呢?”

  “脱离业海,就是救赎。”

  “那你自己呢?你在莫斯科,十几岁的时候,也不是个干净的人。你最该清楚我姐姐是被迫的!”

  “所以我坐过牢,按照法律。所以我剃度出家,没人比你更清楚,我十五岁就开始守戒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句句回答的都很直白,完全不像和温寒在一起的那种风流放荡。

  这是,另一面的程牧云。

  这就是……付明所说的,要真正了解一个男人,捷径就是通过他的兄弟吗?

  付明突然沉默,继续一口口喝酒,直到手中小方瓶里的液体都喝完,放下空瓶,站起身:“十年前你说走就走,这些话,到今天才给我机会说清楚。来吧,继续。”

  付明脱下衬衫,扔到椅子上,抽出桌上匕首,整个人都躬起来,像最原始的野兽一样,蓄势待发。

  “你不累?”程牧云竟然在笑。

  付明挑下巴:“痛快点。”

  程牧云摊手,也慢慢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脱下来,顺便起身,把腰带扣收紧了一个:“你知道我,从不对自己兄弟动手。”

  付明笑中有嘲:“兄弟?你做十年和尚做傻了?我和你早不是兄弟了。”

  付明猛扑上去,一言不发,刀刀要害。程牧云手臂扛了几下,被他狠踢腹部,银色匕首顺着他的腹部斜划上左肩——

  “啊!”温寒尖叫。

  银光映着烛光,在程牧云的锁骨下划开一道血痕。两个人一秒分开,程牧云舔了下嘴唇,摸了摸伤口,一手的血。

  付明在用舌尖舔刀锋。

  温寒被吓到了。

  她不敢相信,程牧云真不还手,付明真会下手。

  她下意识站起来。

  “坐下!”程牧云沉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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