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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他也点头,然后扭头看着她,“到了那边,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找我。”说完才发觉自己没多时底气,纯粹习惯使然,于是有些后悔。

  从他见到那张卡端正地搁在他办公桌上,从他了解到卡里的那笔钱分文未动的一刻,他就清楚她对自己的眷恋已经到头了。

  他与她之间,从此不再有一丝瓜葛,亲手斩断情丝的人,先是他,再是她。

  他以为她会昂起头颅来凛然回答自己“不需要。”

  可是她忽然盯着他说:“请你对志远好一点,可以么?”

  他怔忡地望着她。

  她的眼里纯净地没有一丝杂质,平和而悲悯,带了几分诚恳,“我知道你对他其实不错,但是他需要的,可能不只是物质上的满足。”她无法说得太具体,轻吁了一口气,“多关心关心他吧,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

  最后那句话让他的心猝不提防间被莫名刺痛。

  他顿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有一缕淡淡的清香飘过鼻息,他依稀辨别出,是栀子花的味道。

  他心神恍惚。

  她走出去一段,突然又转身看着他,那一瞬间,他的胸膛被炙热的空气填满,有窒息的感觉。

  “最后问你个问题。”她说。

  他看着她,不动,浑身绷得紧紧的。

  “你对我……是否曾经有过一点真心?”她眺望着远处的湖景,声音飘忽不定。其实明知这样问很愚蠢,可她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不想在以后的岁月里再有悬疑,哪怕只是偶尔的一丝困扰。

  他不回答,保持着一贯的缄默。

  她等了一会儿,明白不会再等地到什么,就像遥远年代的那次在酒吧,他逃避而她穷追不舍,原来奔跑了这么久,不过是由回到最开始的起点。

  她笑了笑,感伤却又释然,不再说什么,背转身去,扬手轻轻朝他挥了一挥,就像挥掉生命中的一片乌云,干干净净地离开,从此再无牵挂。

  梁钟鸣伫立成了一尊佛,双目追随她离去的背影,她窈窕的身姿越行越远,最后成为一团模糊跃动的紫色,连严景玲走到他身旁都未察觉。

  “为什么不敢回答她?”她眺向那几乎看不见的身影,淡然发问。

  他被惊醒,收敛起眸中神色,却不理她的问题,顿了一下,说:“我不上去了。”

  景玲扯起嘲弄的笑容,不肯放过他,“就这么让她走了,不觉得可惜么?”

  他终于皱眉,凛然睨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她的笑又深了一些,“所有人都在演戏,只有她是真的。”她的目光牢牢锁住丈夫,似乎要洞穿他。

  他没有搭讪,低头看了看表,“四点有个会,我先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去。

  景玲的唇微微发颤,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在伊楠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非梁钟鸣向她描述的那样纯粹做戏,她有着女人特有的敏感与锐利,伊楠的眉眼举止不透露出一种让她觉得危险的气息,但她是个识大局的女人,她忍了。

  她本可以当作甚么事都没发生,让所有谜团与那些不光彩的过去都沉入泥潭,在心头撇得一干二净。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她的愤懑不是源于再见伊楠,而是她突然发现了那个隐藏得很深的真实的梁钟鸣——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而是真的了伊楠会来。

  她知道他们之间不会再发生什么,他赶来,不过是为了最后见她一面。可是这个认识足够让景玲心碎,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把丈夫的心给弄丢了,或许,她从来就没得到过。

  得到了又能怎样?

  那个女孩,也许得到过,可是他待她也不过如此。景玲忽然感到心寒,仿佛看到自己今后的命运。

  他们胜利了。

  然而,这胜利似乎只属于梁钟鸣一个人。

  尾声:既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临走那天,敏妤故意问她,“小姑,你连许志远都那么大方地去探望了,是不是还漏掉一个人啊?而且,看他一点都不麻烦,我打个电话,一准随叫随到。”

  伊楠明白她所指,不置可否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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