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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芝又坐了坐,时间也不早了,她便起身告辞。陈如芬一定要留她吃晚饭,曼芝只是推辞,“今天答应萌萌早些回去。我这一向回去得晚,她老大不乐意,今天再不守时,她又得哭鼻子了。”

  邵俊邦夫妇这才送了她出来。

  坐在车里,曼芝才长长地暗吁了口气,一颗心重又放下。

  那N市的分公司不过是个虚壳,地理交通不便就不说了,纯属夕阳产业,总部拨过去的资金总不超过请求的三成,交给谁都不可能在短期内有所发展,实属鸡肋一块。曼芝记得她离开公司前就听说有意向要卖掉这个分公司,却没料到邵俊邦还唱了这么一出。

  她原以为离开了公司,可以不必再涉足到此类钩心斗角里去,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想得天真了。

  这边邵俊邦望着曼芝离去,转身对陈如芬说:“我一直在猜这件事曼芝会不会来说情,结果她还是来了。以她那么聪明的头脑,怎么会料不到我的意图呢?女人啊,一碰到情就乱了阵脚。”

  陈如芬白了他一眼,本想抢白几句,到底忍住了,免得惹些闲气来受,想一想才道:“邵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有她助着邵云,你可就更吃力了。”

  邵俊邦摇摇头,“你还看不出来么,曼芝是个忠厚的孩子。她退出,也是要表明两边都不帮,想搞中立,只是这种事,哪里中立得了?”

  曼芝五点半就到了家,家里还没开饭。申玉芳在厨房张罗,她是做惯了家务的,闲下来就没着没落,邵云给她请的钟点工也常常被她偷偷地放回去。

  萌萌坐在客厅一角的小木椅子上,脑袋歪靠着旁边的桌子,委靡不振的模样。见了曼芝,只是恹恹地喊了声妈妈,没像往常那样蹦过来。

  曼芝走过去,蹲下身打量她,“萌萌怎么了?想睡觉啦?”

  萌萌摇了摇头,依旧无精打采。曼芝注意到她眼睛里布了些血丝,于是紧张起来,探手摸摸她的额头,倒是没发烧。

  申玉芳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解释说:“今天幼儿园里比赛跑步,许是累着了,打从接她回来就是这副样子。”

  萌萌在一边听了,才振作精神说:“妈妈,我跑了第一名呢,得到一颗五角星。”说着,小手一翻,果然手背上粘了张红色的贴纸。她示意曼芝凑过去,然后抬起小手,把五角星啪的一下按在曼芝的脑门上。

  “妈妈最乖了,这颗星星奖给妈妈。”她端详着曼芝贴了红星的脸,高兴地笑起来。

  曼芝也笑了,拉过萌萌的小手,亲了亲,说:“谢谢萌萌,萌萌真厉害。”

  申玉芳道:“这孩子,大概是拼了小命在跑呢,男孩子都没跑过她。”

  萌萌只是拿眼瞅着曼芝,甜甜地说:“妈妈,以后我还要赢好多好多的星星送给你。”

  曼芝又感动又歉疚,揉搓着她的小手背,喃喃地说:“是妈妈的好孩子。”

  申玉芳假装不满地问:“哟,那奶奶呢?奶奶怎么没有呢?”

  萌萌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好吧,下次再赢到,奶奶也有一个。”

  到了晚上,萌萌还是发烧了,曼芝拿体温计给她量了量,39.5度,顿时心慌起来。她起身穿了衣服,又给烧得朦朦胧胧的女儿也套上衣衫,就抱着她出来。

  经过申玉芳的房间,她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叨扰婆婆。正迟疑间,门却开了,上了年纪的人格外警醒。

  申玉芳一看架势,知道不好,也紧张起来,“发烧了?”

  曼芝点点头,申玉芳立刻要去换衣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曼芝赶紧拦住她,“妈您睡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申玉芳身体不怎么好,有糖尿病,累不得。

  “医院里很麻烦的,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申玉芳搓着手着急地说。今天不巧,邵云和邵雷都还没回来。

  曼芝坚持一个人去,申玉芳也不好逞能,把她送到门口,说:“我这就给老大打电话,他再忙,孩子总要管的。”

  曼芝没反对,只说:“我们去儿童医院。”

  曼芝一路折腾到医院,刚好十点,抱着萌萌挂完号就去急诊室。幸好是晚上,人没有白天那么多,很快就轮到了她。

  诊断结果也很快出来了,是急性肺炎,要住院。曼芝怀抱着萌萌,手里捏着一叠单子站在医院的大厅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玻璃门开了,冲过来一个人,是邵雷。

  “大嫂,萌萌怎么样?”

  “急性肺炎,需要办住院手续,要赶紧挂水。”曼芝说着,如释重负地把萌萌递给邵雷,自己小跑着去办了住院手续。

  等一切就绪,两人坐在病房里照看萌萌输液的时候,邵雷才嗫嚅着说:“大哥的电话老没人接,也许……还在忙。”

  曼芝没接腔,淡淡地笑了笑,说:“谢谢你能过来。”

  邵雷一脸的羞惭,满心替大哥负疚。

  曼芝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能行。”

  邵雷也觉得再陪下去似有些不便,看看实在无事可做,帮萌萌掖了掖被子,然后走了。

  曼芝半倚在床头,低头凝望着安详入睡的萌萌。良久,忍不住用手去轻触她的小脸蛋,滑滑嫩嫩的,因为发着烧,有些炙热。萌萌实在是太困了,刚才扎针的时候,也只是哼哼了两声,睁眼见曼芝在,便又放心地睡去。

  渐渐地,曼芝也开始意识朦胧,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最终困倦不堪地睡了过去。

  邵云这天晚上约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出来玩,吃过晚饭,就在龙城酒店开了个房间打通宵麻将。众人拼了两桌,这边稀里哗啦洗牌的时候,旁边那桌正在紧张地厮杀。古超低低骂了一声:“靠,吵得我脑筋都不灵了。”手里一张牌迟迟不敢推出去。

  坐在对面的张昆嗤笑道:“你别拉不出屎怪茅坑。”

  古超不示弱地回嘴:“谁是茅坑?你是茅坑?”

  两人的对话让坐在邵云身后的一个吞云吐雾的女子扑哧一声笑出来,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烟雾,说了一句:“真臭。”

  张昆立刻道:“月月,说谁臭呢?你老公的牌可一点儿也不臭。”

  那个叫月月的女孩扬起脖子瞟了眼邵云的牌,微微一笑,继续团拢了身子抽她的烟。

  邵云今天手气不错,手边的钞票垒得老高,足有两寸厚。他的心情比在家时稍微好了一点,用异常柔和的声音对月月道:“女孩子,还是少抽点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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