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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他控诉般说:“你让我分心!”我反驳:“我又没吵你!”他这脾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你看我。”简直是强词夺理嘛!我觉得好笑,说:“你脸上又没写,‘此物禁止观看’!”他似乎被我堵的说不出话来,扑上来又亲又吻。我“哎哎哎”连声叫起来,提醒他:“耽误了工作,可别怪到我头上。”他闷闷的说:“你诱惑我!”岂有此理!我嚷嚷:“我怎么诱惑你了?我一直安安静静的听音乐,是你自己不专心,心猿意马,偏要怪到我头上!”他振振有辞:“怎么没有?你用眼睛挑逗我!”还越说越有理了!敢情他刚才认真工作的样子全是假像。

  我“哼”一声,不跟他计较,站起来,揉了揉皱成一团的衣服,说:“那我进去了,你好好工作吧。”这下总行了吧,什么人呀,净怪到我头上。回到房内,静悄悄的,有些觉得无聊,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照进来,烘的人满身细汗。拉上窗帘,开了空调还是觉得燥热,估计是心里的火气。这个房间坐北朝南,冬天很舒服,可是夏天就有点难熬了。这几天又闷又热,什么时候下一场暴雨才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懒洋洋的,干脆进浴室冲凉。e

  滴着水走出来,心里果然畅快了许多。看见床上坐着的人,我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又进来了?”不是怪我打扰他工作么!他不答,说:“过来,我给你擦头发。”我坐在镜子前,摇头:“不要,到时候又该怪我了!还不快去工作!”他叹口气,从后面抱住我,头埋下来,回来噌着后颈,喃喃说:“我怎么还能有心思工作。”我立即辩白:“这次我可没吵到你。”他拥着我的肩,不断亲我的耳背,低声说:“我在外面,只听见你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浴室传来的水声……”

  我反手打了他一下,骂:“那你还把工作带回来做!”他脸上露出烦恼的神色,叹气说:“我在公司里想到你,就心不在焉;想着回来做也是一样的,哪知道回来后更心猿意马!”他孩子气的叫起来:“艾,你要赔我!”我笑:“怎么赔?赏你一顿打要不要?”他在我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我敏感的缩起来,用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甩他。他接在手里,细心的替我擦干头发。

  过后他抱着我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他的电脑,告诉我这是他们公司投资的项目,投进去了多少多少资金,估计会赚多少多少。对这种枯燥的话题,我窝在他怀里,竟然不觉得无聊,很认真的听着,笑说:“令韦,你很厉害!”他得到我的称赞,开心的笑,忍不住啄我的唇。两个人就这样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纠缠了一个下午。这样的日子简直像毒品,何止是上瘾!

  晚上我兴高采烈准备晚餐。他在外面吃惯了大厨做的饭菜,嘴巴刁的很。我偶尔也下厨,虽然他自己从来没说过,但是看的出来,做的好的就多吃几筷,做的一般的只尝一尝就放下了。他跟我一起去超市,我挽着他胳膊到处转悠,问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任由他做主。他想了半天,对着一大堆的东西,挑了西红柿和黄瓜就要去付帐。我摇头,闷笑:“你晚上就吃这个?”他回答西红柿和黄瓜生的熟的都能吃。我想以后一定不能让他买菜,不然还不得饿死。光知道买西红柿和黄瓜,连肉都不知道买!

  我指着冰柜说:“要不,我们晚上吃油焖大虾怎么样?”他“哦!”一声,有些吃惊,说:“原来还可以买虾。”那他以为超市卖什么呢!又到肉制品那里要了排骨,顺带到水产类挑了条多宝鱼,还有姜葱蒜干辣椒等作料,拉拉杂杂一大堆的东西。他边提着袋子边疑惑的问:“为什么买这么多?下次再来就好了。”我简直无语,他以为那些大餐光凭西红柿和黄瓜就能变出来?我看着那些大虾有些发愁,问他:“大虾脊背的纱线是不是要去除呀?”我还真有点不知如何下手。他凑上来看了眼,说:“肯定要,还有那头部的沙包。”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满头大汗,又问:“是不是该先炸一炸,然后再用小火焖?”我还没自己动手做过呢,不知该怎么办,有点不确定。他说:“先放五成熟的油里炸,然后盛出来;再将作料和高汤放锅里炒,放虾,焖个五六分钟就可以了。”我崇拜的看着他,原来他这么懂,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那你来,我去洗菜。”他尴尬的看着我,说:“还是你来吧。”我说:“你不是会吗?等会儿让我做坏了,白白可惜了。”他耸肩摊手:“我连荷包蛋都不会煎。”我气的打他:“我让你瞎说!”不会的话,不能一边待着去?瞎凑什么热闹!他这不逗我玩嘛!我都急死了!

  他按住我的手说:“我真没瞎说。虽然没动手做过,但吃多了,哪做的不地道,连有些师傅都可以指点两下,真是这么做的,相信我没错。”什么呀!原来光会说,不会做!我怀疑的看着他,没办法,叹口气,“那行,做的不好,你可别说嘴。你先出去,别在这捣乱了。”提心吊胆,捏着把汗总算做好了,尝了下,味道还不错,不知道他吃的合不合胃口。一只一只码好端上桌,见他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我愣了下,说:“你这是要出去?”

  他手还在系领带,点了点头。我将盘子放在桌上,说:“还没吃饭呢,这菜都做好了。”他抱歉的看着我,说:“来不及吃了,我得去一趟机场。”我看了眼满桌的菜,问:“接人吗?”他走过来,犹豫了下,然后说:“我爸从非洲回来了,刚刚才得到消息。还有一个半小时,从这里到机场,时间很急。”我心突地一跳,宋委员从非洲回来了?那我们的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低头吻了我一下,说:“没事,我就去接一下机而已,马上就回来。”他急匆匆要走,我整了整他领带,问:“那你还回来吃饭吗?”他怔了下,好半晌才说:“对不起,我不能确定。”我笑说:“没关系。”很高兴他这样坦诚,没有敷衍我。我拉住要走的他,用手抓了只大虾,娇嗔的说:“先不许走,吃完这只虾再走!这可是我辛苦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不能不给点面子。”他就着我的手,含笑的吃了。吃完又吻我,吻的我差点神魂颠倒。我擦着嘴说:“油腻腻的,还不快走!”他笑嘻嘻的走了。

  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满桌的美味佳肴,突然失去胃口。我懒洋洋的拿起筷子,心神不宁,魂不守舍。随便吃了一点,菜也没收,就那样摆着,下意识还是希望他赶回来吃饭。坐在沙发上等他,房间里分外显得静。总觉得少了一样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周围也是空荡荡的——像小时候的座钟,叮叮当当,摇摆不定。开了电视,二十年如一日,永远不变的新闻联播。里面的播音员从小看到大,似乎不曾老去,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将头埋在沙发里,木然的听着一条又一条的新闻。这些国家大事离我是那么的遥远,我只关心我身边的,想关心,能关心的人和事。忙碌了那么久,大概是累了,在播音员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声音中迷迷糊糊睡去。,睡的并不安稳,耳边一直有杂音在回荡。睁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电视连续剧正播的如火如荼。我顺手关了,起身打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我说:“你现在在哪?晚上还回来吗?”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我在家里,我爸我妈都在,可能得晚点回去,你先睡吧,别熬夜。”他那边听起来非常安静,大概是在房间里接的电话。

  我“嗯”一声,表示知道,说:“不能回来也没关系,多陪陪伯父——伯母——”说的有点生硬。我喊他:“令韦——”他应了一声,“嗯?”我支吾着说:“你——你还好吗?”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来了。其实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受委屈?”,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他说:“嗯,很好,我和我爸妈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大家都很高兴。”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于是说:“那行,如果不回来,那就早点睡。”他说晚点一定回来,叮嘱我:“别在沙发上又睡着了,要睡回房睡。”我答应一声,随即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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