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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这里既清净又自在,你不喝可惜了。”

  唐译蹲下来,和他平视,指了指角落里一堆的易拉罐,“学长,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喝的?”

  “啤酒而已。对了,比赛怎么样?”他懒洋洋问她。

  一提到这个,唐译浑身的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学长,都怪你!”

  谢得笑起来,声音低沉而性感,唐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哎哟,优才生被砸了吧?”

  “哼!”唐译转过头去,一脸不满。还不都是拜他所赐,她才会这么狼狈不堪。

  “是不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骂?”

  唐译气哄哄不理他。

  “无数的人恣意地辱骂你,可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不是觉得很气愤,很委屈?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它不会跟你讲道理。”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心灰意冷,看着前方的眸光幽暗森冷。

  “被人砸一砸也好。毕竟大家都说,如果你能在‘天籁杯’的舞台上站两分钟,你就能在人生的舞台上站一辈子。”他挑了挑眉,随即又说了一句:“人生有时候残酷得你无法想象。”声音低沉的仿佛随时会消失。

  唐译一个人在雨里慢慢走着。谢得的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灯火阑珊处,下着雨的夜里,一个人喝酒,他的失意和落寞究竟所为何事,抑或是何人?

  “喂,你去哪儿了?”陈上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来,对她的视而不见十分不满。

  夜色苍茫,雨声潇潇。唐译双手抱胸、浑身湿淋淋地拉开宿舍的玻璃门,见到陈上有些吃惊,不由得退了回来,“咦?你怎么在这里?”说话的同时一边呵气一边跺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陈上皱眉说道,手上拿着两把雨伞。她长发湿答答地贴在头皮上,犹在不断地往下滴水,白色的帆布鞋上全是泥浆,湿重的校服外套简直可以挤得出水来,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看着他。

  “我没有伞啊。”她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说。

  “笨,我有啊。看,感冒了吧。”陈上瞪了她一眼,没什么同情心地说。“对了,刚才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没去哪儿。”唐译冷的直颤抖,拱肩缩背站在玻璃门前,用袖子揩了揩发痒的鼻子。

  “啧——”陈上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动作很快地脱下自己的校服,“喏,给你穿,别再抖了,看得我都难受。”不容拒绝地包裹住她瘦弱的肩膀。

  “不用了,会弄湿你的衣服的。”唐译肩膀一甩,脱下来还给他的同时又吸了吸鼻子。

  陈上面无表情看着她,明显不悦。

  唐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有些尴尬地问:“你有事吗?”她浑身湿透站在风口里很冷耶。

  “你还没说你去哪儿了。”陈上执拗地第三次问她。回答他的是对方兜头兜脑向他扔过来的外套。他气急败坏扯下罩住头脸的衣服,再看时,唐译已经吸着鼻涕、搓着胳膊进去了。

  他闷闷地回到宿舍。因为下雨,范从思没有回家住,坐在客厅里用他的电脑抄录进入复赛的人的名单。陈上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出来。“这是谁的?”他拿起桌上参赛牌,翻过来一看,上面赫然贴着唐译的大头照。

  “唐译。谢得让我交给她。”范从思眼睛盯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

  “谢得?”唐译的东西怎么会在他那里?

  “我从大礼堂出来碰到他,他把这个给我,让我还给唐译。”范从思背对着陈上,没有看见他脸上愕然的神情。

  “我拿给她。”陈上心情复杂地把参赛牌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唐译还是着凉了,一早起来头昏昏沉沉的。量了体温,虽然没有发烧,可是扁桃体发炎,鼻子呼吸不畅,也够她难受的。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她请了病假。老师点完名让她站一边休息,女生练排球,男生打篮球。操场上闹哄哄的,跳远的,跑步的,练体操的,挤满了上体育课的班级。她站着无聊,拿了本书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红色和黄色的菊花在广场上摆成一个硕大的几何图案,中间点缀着一些翠绿的盆栽。她靠着石雕的背面坐下,地上垫了一层报纸,双腿伸直舒服地放在台阶上。十一月底的阳光明亮得像一面镜子,落地有声。她一边擤鼻涕一边翻着腿上的书。

  陈上用T恤下摆扇风,大汗淋漓来找她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眼前的女孩整个人笼罩在飞絮一般迷蒙的光线里,让人产生亦真亦幻的错觉。

  “你不去打篮球,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唐译抬头发现了他,嗓子因为疼痛略带沙哑。

  他回过神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静静走到她面前,双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好半天才掏出来一张参赛牌。

  唐译诧异地接过来,“咦,怎么在你这里?”

  他不轻不重哼了一声,用T恤擦了把脸上的汗,在她脚边的台阶上坐下,“谢得捡到的。”两人一前一后朝同一个方向坐着,相距差不多有半米远。陈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背对着她说话,没有转过头来。

  “哦,回头我谢谢他。”

  男孩欲言又止,“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嗯,对啊。”女孩回答的漫不经心。

  “谢得他有很多的女朋友——”

  唐译从书里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这关你什么事?”

  “他脾气又臭又坏,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

  且不说他在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是否恰当,单是这份聒噪唐译已受不了,“谢谢你把参赛牌还给我。你不要上体育课吗?”

  陈上憋着气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动静。唐译咳嗽了两声,站起来准备走。陈上突然一骨碌跳起来,拦在她前面。高大的身形以及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唐译产生一种危险的信号,她错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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