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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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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祸起萧墙血淋漓 萧鸾死后,萧宝卷即位,改年号为永元。 萧衍派去的人不到一个月就将他的妻子郗徽及三个女儿接到了雍州。不过郗徽一路上颠簸劳累,还没到雍州就病倒了。谢芳菲抱着小文去看望她。见她有气无力,容颜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劝慰说:“大嫂,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首先应该好好的调养身子才是。我见你近日消瘦的多了。” 郗徽十分疼爱小文,让人扶着勉强坐起来,将小文抱在怀里,怜爱了一番,叹气说:“我这个心病是怎么也放不下的。俗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的身子也渐渐的不好了。这叫我怎么能安心呢。” 谢芳菲心里摇头,郗徽还是内疚自己没能为萧衍生一个儿子延续香火,始终看不开这件事情,心病就是这么来的。笑着说:“大嫂说哪里话,你急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呢,哪里用的着整天这么愁眉苦脸的。况且大哥也不急呀,你看他多疼玉姚,玉婉和玉環。”郗徽摇头叹气的说:“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过,不过我知道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再说像萧家这样一个家族,总需要男孩来传宗接代。我不能不忧心呀。” 谢芳菲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不要说这个时候,时代再往前走一千五百年,这种传统观念还是根深蒂固,难以剔除。整个民族的观念和陋习一时间是改变不过来的。换了汤药还在那里。怪不得郗徽每次见了小文分外的疼爱,聊解膝下荒凉之叹而已。心里想必也苦的很吧。 郗徽慢慢的叹气:“我在想,是不是该让他娶一房侧室。”神情黯然,满脸的无可奈何。谢芳菲吃惊的看着她,低呼:“大嫂!你——”十分同情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忍受过来的。郗徽只是叹息:“你大哥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可我总不能成为萧家的罪人。唉,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恐怕——,我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下。” 谢芳菲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萧衍在这个时代,算的上是一个好丈夫。可是郗徽也只能这样忍受下来。谢芳菲知道不能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到别人身上,终究不是一样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她的愿望里仍旧有一种别样的坚持,忠贞,永远。但是这样的时代根本不可能,心里不由得感到有些悲哀。 郗徽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芳菲,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也只能这么办了,我总不能让萧家无后呀。现在的形势稍微平静下来,也该考虑这些事情了。若是有合适的女子,你就和我说一声。”谢芳菲暗中叹气,只得点头。自己不答应,郗徽就会亲自去办这件事情,心里一定更加难过。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平常的很,谢芳菲纵然不赞同,也无力改变什么。来到这里之后,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改变不了这个时代,反而自己正被这个时代一点一点的改变。 谢芳菲见到急匆匆向自己走来的容情,正想和他说这个事情,发一发莫名的感慨。容情先一步拉住她,焦急的说:“芳菲,我今天在南城的时候居然看见左云了。”谢芳菲吓了一大跳,赶紧问:“你怎么发现他的?他来雍州干什么?还有,那个——”,没有说下去。她想问的自然是秋开雨,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雍州。不过,一截的话吞了半截,问不出来。 容情摇头,解释说:“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他的。当时我正要去探听一些消息,隐藏在一座阁楼的高处小心翼翼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然后就看见左云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进了一家卖绸缎衣物的商铺。我乍然下见到左云,虽然吃惊,却也没有怎么在意。奇怪就奇怪在左云进了这家商铺之后马上又从后门出来了,摆明是防止别人跟踪的手段。附近说不定还有人暗中在监视着。左云出来后,十分谨慎的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才上了真正的一辆马车。幸亏我早就潜伏在高处,如果是尾随跟踪的话,一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我见到左云如此紧张的样子,心里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使得他这样的小心谨慎。用了一些手段悄悄的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路追着去了。那马车七弯八拐的转了许多地方,故意迷惑人的注意力。最后才在刚才早就经过的一座府邸前停下来,车还没有停稳,立即就有人将左云迎了进去。我没有办法,只好蹲在附近先等着。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左云才出来。弃马车不用,快速的往城北的方向去了。我原来还打算跟上去仔细看个究竟。可是我担心左云去见的是秋开雨,所以立即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看来,左云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雍州。你觉得他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芳菲一震,秋开雨也在雍州了吗?可是建康的形势新近大变,萧宝卷登基不久,人心依然惶恐,动荡不安的局面仍旧在持续,暗中反对的势力仍然蠢蠢欲动,一切都没有稳固下来。在这样一种形势下,秋开雨应该趁着萧宝卷大行皇权的时候积极巩固扩展自己的势力才是,应该没有工夫来雍州。可是,谁也说不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他真的在雍州,另有一番目的。思索了半天,然后问:“那左云去见的究竟是什么人?看起来非常重要。” 容情回答:“他进的是丁家的府第,见的自然是丁家的人。”谢芳菲微微疑惑的问:“丁家?哪个丁家?”容情说:“据说在雍州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丁家的。我只知道丁家在雍州的势力很大。听说以前曹虎在雍州称霸的时候,也不得不给丁家几分情面。这些都是打听来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谢芳菲了然的“哦”了一声,丁家既然是雍州的地头蛇,也难怪左云会找上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利益上的事情暗中勾结在一起。于是说:“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不寻常。我们还是先将丁家的底细查清楚再说。还有左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次来雍州有什么目的。我们也要弄清楚。” 谢芳菲找到负责情报收集的吉士瞻,刚刚寒暄了两句,正要向他打听丁家的事情的时候,外面传来紧急的情报。一个侍卫满头是汗的跑进来说:“吉大人,城北发生暴动,情况快控制不住了,我们已经死了一些兄弟。郑参军请求立即派一队兵马过去,将乱民的暴动镇压下来。” 俩人听的一惊。谢芳菲想了一下,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发生暴动?”那个侍卫滴着冷汗说:“究竟是什么起因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城北的那些乱民无法无天,叫嚣着要抢军中的官粮,已经来到官仓的外面。我们守卫的人远远不够。郑参军为了阻止暴动继续扩大,下令杀了几个乱民立威,才暂时保住了粮仓。乱民虽然被压制下来,不过我们的形势仍然不妙。那些乱民说不定什么都不顾,真的抢起粮仓放起火来。” 吉士瞻冷静的问:“那些乱民大概有多少人?”侍卫咽了咽才回答:“大概有三五千人。”负责守卫粮仓的士兵只有三百来人,怪不得控制不住这种情况。吉士瞻立即说:“既然萧大人此刻不在雍州,这件事情就由我来负责。立即传令下去,将府中所有的侍卫都派出去,一定要保住官仓。然后让人快马加鞭通知城外的吕僧珍,让他带一队五千人的兵马立即赶来平乱。”说完这些和谢芳菲等一众人立即往城北的官仓赶去。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谢芳菲等人赶到的时候,官仓外围正在发生大规模的屠杀。手无寸铁,衣衫褴褛的乱民情绪愤怒到极点,不顾死活的蜂拥而上。情况开始混乱起来,已经不受控制。那些手持武器,训练精良的士兵在入口拼死防守,见一个杀一个,地上满是尸体,连脚下的泥沙都浸红了。 可是乱民人数众多,这些士兵也快要抵挡不住了。赶来支援的侍卫们见状,迅速冲上去,形成另一道防卫,双方厮杀起来。战况惨烈无情,几乎变成了屠杀。冲在前面的乱民赤手空拳,怎么会是武功高强的侍卫们的对手,没有一个活下来。后面的人被杀的心胆俱寒,恐惧之下,没有人再敢往前冲。隔着一段距离重新对峙起来。 谢芳菲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到处都是横死的尸体。天色已经黑下来,只有远处有几把火把在“滋滋”的烧着。谢芳菲站在官仓里的高台上,除了空气里持久不散的血腥味,什么都闻不到。底下是一片的尸体,乱民的,士兵的,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甚至死后还要被人践踏。这个时候的人命连路边上的野草都不如,什么都不是。 吉士瞻神情凝重,满脸不善的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怎么这么严重。到底是谁引起的?全部给我说的清清楚楚!”民不与官斗,大部分的老百姓能忍则忍,绝不愿正面和官府发生冲突。如今发生这种大规模的暴乱,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负责守卫官仓的郑参军浑身是血的说:“这些乱民大部分都是城里的佃农贫民。因为上次战争的关系,朝廷赋税加重,早就没有饭吃。今年刚有收成的时候,又碰到蝗灾,寸草不留,什么都没有。据说事件的起因是有一个叫霍启的人前去催租,见一家姓余的贫苦百姓拿不出租税,竟然毒打了余老头一顿。引起附近百姓的众怒,大家围攻之下,将霍启活活给打死了。” 他身边的一个参军插进来说:“霍启之所以会将余老头毒打一顿,其实是看上了余老头的媳妇儿。余老头一家人誓死不从,这霍启心怒难平,借着收租的名义毒打了余老头一顿。余家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钱治伤。没过两天,这余老头就死了。” 郑参军继续说:“这霍启本来死有余辜,没有什么值得追究的。可是他的一众亲友岂肯罢休,带了些人手,将这姓余的一家六口全部杀掉了。还将出了手的百姓全部押入了大牢,很多人当场就被乱棍打死。后来周围一带的老百姓愤怒不平,全部集结起来,要找霍启的一众亲友报仇。这些纠结起来的乱民发展到后来什么都不怕,全部成了亡命之徒,竟然敢来抢官府的粮食。现在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很难保的住官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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