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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谢芳菲和容情还有吉士瞻等人不等建康的局势再有变动就准备离开了。还是来时的高船像山的脊背一样在秦淮河畔矗立着。谢芳菲带着小文俯在船头看热闹的人群的时候,茫茫人海里,居然也能够看见的见他!一旦你心里有了那个人,那么,无时无刻都在想念!

  他就这样孤身一人立在远处的一叶扁舟上,一样的衣杉,一样的魂牵梦绕,却看不清楚表情。秋开雨迎着秦淮河淫糜奢华的风,负手而立,完全侧对着谢芳菲,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看她一眼。像是事不关己,纯粹欣赏风景而已。

  谢芳菲忽然就恨起他来,恋恋不舍的狠狠的看了他两眼,抱起小文快速回舱房里去了。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

  回到房间,如坐针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总想要出去,就像外面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扯着自己的手腕似的,总想要将自己往外边拉去,紧紧的扯着,勒出一条鲜明的细痕,手都青黑了。船身忽地一颤,终于起航了,沿着河道快速的奔跑。半晌,她终于坐不住了,熬不下去了,飞快的跑到船尾,着急的看去,员处只剩下一丁点的淡黑的影子,模糊不清。

  离愁渐行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谢芳菲想着他,想着他的一切,顺带想着他在建康的真正目的,分外的寂寞难熬。有一天实在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容情:“现在的水云宫还是一团乱沙吗?”容情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也想要趁机断了谢芳菲的痴心妄想,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实话告诉她:“秋开雨这次来建康就是为了重新慑服魔道中的人。已经杀了水云宫里反对他最厉害的单雄了,重新成为水云宫的宫主。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他如今挟着太月令正准备一统魔道,唯一的阻力就是刘彦奇所代表的补天门。其他几个门派无不在观望。谁占了上风,自然就倒向哪一边。芳菲,他已经不会回头了。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早就不会回头了!你还打听他的事做什么呢!你何必再想着他!”

  谢芳菲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重掌了水云宫,甚至连整个魔道也快臣服在他的脚下,况且,况且,一旦萧宝卷登基,他称霸天下的雄心差不多也快实现了吧。可是,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这样的。谢芳菲又无望又心痛,他真的不打算回头了。射出去的箭,已经收不回来了。

  航船一路东行的时候,和上次秋风寂寥的情况又大大的不同,到处是勃勃的生机。空山分外宁静,朝云分外流动。到了武汉,船从长江上转下来,进入汉水,沿着汉水一路北上,不日即将到达雍州。

  第五十九章 曙光初照演兵场

  船还没有到雍州,吉士瞻特意过来告诉谢芳菲王敬则兵败被杀的消息。谢芳菲沉默半晌,然后叹气说:“其实王敬则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匆促起事,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可是还是要孤注一掷,不然不会死心。他如果不叛乱,萧鸾也不会放过他。这样被杀,总好过被萧鸾赐死,同样的诛灭九族。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运气的野心家罢了。我在建康的时候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现在听到他被杀的消息,却是,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失落悲哀,似乎看到自己将来迟早也是要走上这一条路的。”

  吉士瞻安慰她说:“芳菲不用如此唏嘘。自古以来想要做一些大事的人,无不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拿当今的时势来说,不论是哪一个怀有不轨之心的,对于死亡这一件事情,是早就看的通透了。我们这些旁观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叹的。王敬则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没有死在刑场上。”

  谢芳菲点头,然后勉强笑说:“是呀,我们自己也是一样,哪里还有闲情去同情王敬则这么一个野心家。他的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心想自己真是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多此一举。王敬则既然敢谋反,还有什么料不到的,人死了也不过一堆黄土,比许多活受罪的人好多着呢。可是越是你痛恨的人,到头来,你越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同样可怜的人罢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船靠岸的时候,吕僧珍亲自率人来迎接。谢芳菲边走边笑问他:“不知道你这次征兵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一切还顺不顺利?”吕僧珍点头,笑着回答:“全靠芳菲小姐的妙计,不然没有钱,还真的筹办不下去。明天小姐亲身去看一看,就知道具体情况了。”谢芳菲点头,她也想看看这次到底招了多少人马,素质如何,训练的怎么样。

  刚回到府里,就有手下呈上快报。吕僧珍看完了,激动起来,对谢芳菲说:“芳菲,萧鸾昨天刚驾崩,已经正式下召委任萧大人为雍州刺史了。大人受封后,立即起程上任,过几天就可以回到雍州。”

  谢芳菲也禁不住兴奋起来,苦苦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了。萧衍有了雍州为后盾,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萧衍了。雍州百姓众多,土地肥沃,经济丰足富饶,兵强马壮。虽然近两年遭受了战火的摧残,可是只要好好的管理经营,一定可以成为后方粮草资源的重要供给地。萧衍已经站稳了脚跟,手中的势力慢慢的渗透蔓延开来,只等时机的来临。

  谢芳菲心里感慨万千的回到后院,还没有进房间,就看见容情和小文在外面的空地上玩的正欢。小文近来走的稳多了,正和容情在地上练习走路。看见谢芳菲,前倾着身子什么都不顾的就跑过来。脚下重心自然不稳,后脚尖撞到前脚跟上,扑通一声,狠狠的率在铺砖的石头上。

  谢芳菲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还来不及扶起他。容情已经一个大步的抱起他,在他耳边轻声哄了些话,小文已经能听的懂一些了,眼睛里已经打转的泪水硬是没有掉下来。用力抽着鼻子,却没有哭出来,神情十分可怜。

  谢芳菲不禁暗暗称奇,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磕到哪里,才放下心来,笑着称赞:“小文真是勇敢,居然没有哭鼻子!来,亲一个。不疼,不疼,笑一笑!”小文果然笑了,眼睛里还噙着眼泪。谢芳菲笑骂:“真不害臊,你倒是还能又哭又笑的。”

  转过头对容情笑说:“你比我还有本事,他居然听你的话就不哭了!”容情笑着说:“哪里,小文走路没有少摔交。只要哄一下,自然就不怕了。小孩子,就算没有摔着,也吓着了。只要让他放心,就没有事了。”谢芳菲笑说:“没想到你比我还有经验,那以后小文就让你看着好了。我看见他,头没有少疼。”容情笑而不答。他怕答了的话,又无端的引起一阵旖旎的尴尬。

  小文在她手里没有安分多久,立刻又左右转动起来,伸出双手吵着说:“哥哥抱,抱,抱!”谢芳菲拍了他一下,转头对容情说:“小文什么时候这么粘你了?我怎么不知道!连我也不要了,这小子。”

  容情双手接过来,让他坐在肩头,才说:“他想要看鸟窝呢!刚才还指着树让我带他上去。”谢芳菲用手点着小文的脑袋说:“你居然要哥哥带你飞上树去,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然后诘问容情:“容情,你看你,就这么由着他。将来他看惯了,吵着我带他去怎么办?我哪里学飞檐走壁的本事去。”容情笑说:“小文刚下船,一路闹的厉害,我只好想出这么个法子。他才高兴起来。你不用担心了,将来就由我带他去就好了。你看你这个样子,他哪敢吵你呢。”

  谢芳菲看着小文坐在容情肩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小文是男孩子,自然有男孩子的天性。自己再爱他,也有缺陷,难得容情能满足他这种同样的天性。目送着一大一小朝外面去了。心里有些遗憾,小文,小文,似乎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的。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跟着吕僧珍出城去瞧他新招的士兵。谢芳菲眯着眼睛捂住嘴巴,哈欠连天的说:“僧珍,你每天这么早就出城去训练这些新招的士兵?”吕僧珍笑着说:“芳菲小姐怎么能和我们比!带兵打仗的如果连这一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上阵杀敌。要想打胜仗,首先就得练好兵。光有良将,没有精兵有什么用。一旦上了战场,要活下来就得靠真本事了。自己的本事没有练好,就只能等着被人杀。所以新招的这些士兵,每天都在操练,演习对打。将来上了战场,那才是真正的战斗力。”

  谢芳菲浑身的睡意被吕僧珍的这些话说的顷刻间无影无踪,心里惭愧起来。这些士兵正在流血流汗,自己稍微早起一点还心存抱怨,实在是不应该。提起精神,跟着大家来到雍州城外的檀溪,新征的士兵全部在这边接受严格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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