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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过了会儿,钟越匆匆赶来,“你怎么来了?”有些惊喜。她看着他笑,手背在身后,不说话。因为办公室是玻璃隔开的,为的是更好地提高工作效率,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他背对着外面,拉过她的手,细细摩挲,终究忍不住,趁人不注意,低头亲了亲她。她低着头,一直没说话,抬头看他时,眼睛里满是笑意。

  好一会儿他才说话:“你先回去,技术部的人出了点儿问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开会,一行人都快累趴下了。可是没有办法,要想做到最好,就得付出双倍甚至数倍的努力。

  她没动身,只问:“你在哪儿开会?”他指了指转角处封闭式的会议室:“那边。很重要的一个决策性会议,几个高层都在,连孟十都撇下老婆赶来了。”她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好不好?反正我一个人回家也很无聊。”打开他办公桌上的电脑,开机需要输入密码,她想了想,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果然听到熟悉的启动的声音,不由得看着他笑。

  钟越这些天也着实想她了,瞧目前的情况,这个会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出来透口气就可以看到她,心里有了期待,便觉得冗长的会议没那么难挨,于是问她:“一个人会不会无聊?要不你下去逛逛再上来?”她点开文件夹,摇头说:“不想逛,没什么想买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你电脑上有没有游戏?我新学会了玩斗地主,嘻嘻——”

  他电脑上哪有这些东西,摇头说:“那你自己下载一个,我去开会了。下面那个柜子里有水果,饿了记得吃。还有,别老盯着电脑,眼睛受不了,歇会儿再玩。”他又出去叮嘱秘书,说隔段时间送杯热茶到自己办公室,然后才去继续开会。

  秘书送了一杯碧绿清澈的茶进来,香味浓郁,一看就知道是好茶。她连忙站起来,接在手里,谢过了。年轻的女秘书却没有离开,快人快语地说:“听说你就是钟帅的老婆?”问得何如初好不尴尬,只是笑。

  秘书细细打量她一番,叹气说:“没想到钟帅原来喜欢小巧玲珑、甜美可爱型的。看你这样,像是南方人,老家是哪儿的?”她见人家直爽,对她又客气,于是说了。秘书忽然拍手说:“钟帅也是那里人啊,你们是老乡呢,以前就认识吗?”她笑了笑:“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秘书扼腕叹息:“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啊,从小就认识,别人哪还有机会?”又笑着说,“领导都开会去了,趁机偷个懒。问你一个问题,可得从实招来: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有意的?别怪我唐突,实在是你太让人嫉妒了,你看看外面那些小姑娘,都红着眼睛看你呢!”

  何如初被她逗笑了,便也开玩笑说:“嗯,很早就在一起过。”

  秘书挑眉,笑得不怀好意,“很早?什么时候?不会是从高中就开始了吧?”何如初只一味地笑,低下头喝茶。秘书又说:“不过,我跟在钟帅身边也有四五年了,一直都没听说他有女朋友之类的,以前偶尔见过一两次范小姐,后来范小姐也订婚了。没想到这次他说结婚就结婚了,毫不含糊。”

  “他一直没交过女朋友吗?”何如初抬头问她,心情有些复杂。秘书听了她的话,很是诧异,知道其中有缘故,便认真说:“据我所知是没有,他总是一个人,也不随便跟人亲近,并不像公司里其他单身男人一样焦虑或是玩世不恭。他给人感觉其实是孤单的,但是有一种倔强的坚持,令人不解。”秘书疑惑地看着她,终究抵不住好奇,问,“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不少事?”不然钟帅这些年也不会“独守空闺”。

  何如初忽然被勾起往事,面对她的热切期望,淡淡地一语带过:“我跟他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后来我出国念书了,所以就分开了。”秘书接下去说:“而钟帅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以至于旧情复燃,最后破镜重圆、喜结连理,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是这样?”

  说得何如初笑了,“是是是,三个词就可以概括任何故事情节——相遇、离别、重逢。”两人笑起来。秘书忽然挤眉弄眼,小声说:“知道我们暗地里给钟帅什么样的评价吗?”她睁大眼听着,心里很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

  “闷骚!”秘书拍桌子说,“我们都说钟帅这人表面上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最闷骚了。今天听了你们的故事,更加肯定了大家的想法。”何如初吃惊地瞪大眼,似乎如今这年代,“闷骚”二字成了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而“无聊”二字成了对一个人最坏的评价,夏原就常常说她“超级无聊”。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心里正想着这事呢,夏原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找孟十问清楚,所以就顺路来他公司了,路过时,不经意地侧头看了一眼,人已经走过去了仍连忙倒退两步,待看清楚里面的人,敲开门笑着说:“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缘?在这里都能碰到,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可喜可贺。”

  她忙笑着说:“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夏原不答反问:“你来干吗啊?现在你还给人打工吗?真想干,找我啊,我正缺人呢,工资随你开!”她笑着说他贫,陪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夏原喝了秘书送上来的茶,说:“怎么,等姓钟的那小子呢?”知道他们公司一伙高层全在开会,连孟十都敷衍他,让他回头再来。

  她点头,“他刚出差回来,我等他一起回家。你来有什么事吗?”他忙说:“没事没事,我这就走了,你慢慢等吧。”端起茶一饮而尽,暗暗叹了口气,笑着说,“等他都等到公司来了,姓钟的这小子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临走前又说,“你要是等闷了,找我玩啊,北京好多地方都很好玩,可刺激了,回头我带你去大开眼界。”她笑着说不闷,看着他出去,重新玩游戏。

  何如初完全没有玩游戏的天赋,几轮下来,倒扣无数分,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起来,索然无味地关了游戏,这里坐坐,那里看看,到处摸了一遍,又在窗前站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五颜六色的灯光渐次亮起,马路热闹起来,挤满了急于回家的行人。可是他还没有出来。

  秘书进来换茶,她叹气说:“这样成天成天的开会,不觉得闷吗?”她光坐着就受不了。秘书吐舌说:“听说里面争得都快打起来了,看来这会还有得开。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都该下班了。”她想了想摇头,“没事,你下班吧,我再玩会儿游戏。”

  她又坐电脑前,下了“明星三缺一”的软件,打起麻将来。她老出错牌,明明听了的清一色,硬是打得乱七八糟,最后放炮让人家胡了。放多了炮,她又开始觉得无聊了。于是开始玩“俄罗斯方块”,老冲破了顶,更加没味儿,游戏换了一个又一个,搞得自己头都昏了,于是站起来甩头踢腿,椅子上蹭蹭,沙发上躺躺。其他人都下班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灯光照在粉白的墙壁上,上面挂着一大块山水画似的电子钟投下浓重的黑影。

  夏原匆匆走了,离开时心里其实相当感慨——以前她就在等钟越,现在她还是这样在等钟越,叫自己还有什么话说?唯有逃不及似的离开。

  下楼时他碰到以前的一个发小儿,两人吆来喝去叫上其他几个人,在附近的餐厅胡吃海喝了一顿。还要去酒吧,有人说今天好歹过小年,还是赶紧回家吧。几人才散了。

  他迎着夜风出来,身体一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酒倒醒了,拿着手里的手机把玩,沉吟着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心里还是惦记着何如初。刚才吃饭时就在摆弄手机,搞得有人笑他,“夏少,频频看手机,等哪个心上人的电话呢。”他笑着说:“何止是心上人啊,简直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啊。”有人插嘴说:“人家夏少手机炒股呢,你废话什么?喝酒是正经。”几人举杯畅饮,摩拳擦掌,合起来要灌倒夏原。可是这样的热闹并没有冲散他浓烈的心事。

  终究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喂,过年好啊,恭喜发财啦!在家吗?干吗呢?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没,还在公司呢。你到家了吗?听你声音好像喝了不少酒啊。”何如初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等钟越等得她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他皱眉,“你还在等他?这都几点了?他怎么还让你等?”有没有搞错,她就这样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还有,姓钟的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亏他也忍心!

  她不理他的叫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一个人挺安静的,睡了会儿,还蛮舒服。你忙你的去吧,我再睡会儿,他们也该完了。”说完挂了电话,扯过钟越的大衣当被子盖,整个人蜷起来缩在沙发上,侧身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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