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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钟越艰难地拉她过来,说:“你站这儿。”他手握住头上的栏杆,胳膊圈成环形,将她护在怀里。他的下巴正在她头顶上,手在她肩膀的上侧,车子不停地晃动,两人的衣服互相摩擦发出轻响……他的鼻尖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水果的香味……他的胸怀突然充得满满的——她此刻正在他怀里。

  车子开了一半多路程,车上的人才渐渐少了。有人下车,空了个座位,钟越忙示意何如初坐。何如初迟疑地说:“那你呢?”其实她的脚早站酸了,腰都挺不直。钟越二话不说,硬推着她坐下。她坐是坐下了,却觉得大家都站着,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很不好意思,转头看了看周围,又站起来,招手说:“林丹云,你晕车,过来坐。”

  钟越叹了口气,何如初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累得脸色都变了,倒还记挂着别人,他只好低声说:“你靠着我站,马上就到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于是侧靠着他,全身大半重量都移到他身上……她的眼睛已经微微眯起——竟然这样都能睡着。

  突然一个紧急刹车,何如初惊醒过来,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忙问:“到哪儿了?”钟越也不知道到哪儿了,于是问售票员。女售票员爱搭不理地说了站名。几人路况不熟,只好央求售票员到了的话提醒一下。售票员也不说话,只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嫌他们麻烦。

  几人坐的坐、睡的睡,精神萎靡不振。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眯了多久,只听售票员说:“你们几个怎么还没下车?早坐过站了。”几个人全都惊得跳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坐过几站了?有好心的乘客插话说不太远,往回走半个小时就行。

  大家唉声叹气地下了车,夜风已有了凉意,头上几点星光一闪一闪,仅可辨认。路灯黯淡无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又黑又长,从高大的树下走过,显得影影绰绰的。寂静的冬夜里,也没人有心情抱怨或是说话。

  第十四章 邻家有女初长成

  回到别墅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大家全都瘫在沙发上起不来。林丹云生气地说:“一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何如初见她一脸怒容,忙安抚她说:“算了算了,明天就回家了,再忍耐一天。我浑身骨头都酸了,我们上楼洗澡去。”

  泡了个热水澡,两人的精神才缓过来。韩张跑上来,问:“林丹云,问你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到底想让我跟钟越住哪儿?没有床就算了,被子呢?枕头呢?你不会真让我们露宿这荒郊野外吧?”

  林丹云挥挥手说:“放心,我早有准备。”又拍着头说,“我上次乱翻,被子、枕头倒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放哪儿了。”说着走出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何如初问:“不会是在我们房间吧?”林丹云肯定地说不是。

  何如初疑惑地说:“可是我下午开衣柜时,见里面有个很大的木箱,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韩张听了,进了她们的房间,打开木箱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林丹云!你来看看这是什么?”里面竟是一色的床单、被套、枕巾,下面是羽绒被、毛毯和填充枕头。

  韩张把它们都抱下楼,放到沙发上准备“铺床”。何如初耸肩说:“这里怎么会有被子?不是还没搬进来吗?”林丹云便说:“以前有人来住过呗。等过完年,就该继续装修了。”又转头问韩张,“是不是要将被子塞到被罩里?”韩张白了她一眼,说:“废话!这是你们女人的事,慢慢整,我跟钟越洗澡去了。”

  林丹云和何如初在家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铺过床啊?一时竟无从下手。林丹云累得满头大汗,说:“被子这么大,被罩那么小,怎么塞进去啊!”何如初看了一眼,说:“我见过我妈铺床,好像是把被子叠起来。”林丹云便让开,说:“我不会,你来。”何如初笨拙地把被子往被罩里使劲一塞,却把被罩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林丹云气恼地扔下,说:“凭什么我们给他们铺床啊,他们要睡不会自己铺?还真当自己是大少爷呢!”她一把将床单一扔,被子也不套了,拉着何如初上楼睡觉去了。

  韩张擦着头发出来,见被子皱成一团堆在那儿,冲着钟越苦笑说:“这就是她们铺的床,跟不铺有什么分别?还真是‘能干’啊!”他拉开被子就想这样睡。钟越叹口气,说:“我来铺,你先等会儿再睡。”他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套好被罩,拿起来抖一抖,铺得平平整整。

  韩张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钟越,我今天算服你了,铺床都铺得这么好!”钟越笑道:“这算什么啊?放你在外面独自住个几年,什么都会了。”两人睡一张沙发,虽说沙发比较大,也难免拥挤,幸好只有一晚,将就将就,这会儿就是想讲究也讲究不了了。韩张看着高大的天花板,那里空无一物,墙壁倒雪白雪白的,窗帘偏偏还是雪花纺绸,于是临睡前给了八个字的结论:“家徒四壁,阴风惨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说鬼屋呢。

  白天累了,韩张和钟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到后半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把两人从梦中惊醒。钟越一把掀开被子跳下来,二话不说冲上楼,韩张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只看见林丹云从洗手间蓬头垢面地跑出来,脚上鞋子只剩一只,神情惊慌不已。两人忙问怎么了?

  她拍着胸口喘气,“鬼,鬼……我看见鬼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吓得不轻。听到动静走出来的何如初一听她说有鬼,脸色立刻变了,四处张望,颤巍巍地说:“不会吧,这世上哪有鬼啊?”尽管她是无神论者,可从小看多了鬼故事,耳濡目染,多少有些心惊胆战。

  韩张忙斥道:“三更半夜,瞎说什么呢你!”钟越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林丹云见大家都在,胆气壮了些,说:“我起来上厕所,正照镜子,忽然看见身后闪过一条黑影,等我回头看时,又不见了,心里正害怕呢,只感觉脚底毛毛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咬……吓得我魂都散了,连忙甩手蹬腿、脚不沾地逃了出来。”

  韩张骂她:“哪儿有鬼啊!杯弓蛇影,捕风捉影!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林丹云委屈地说:“我真看见黑影了!脚踝这会儿还觉得麻麻的,恶心死了!”钟越想了想,说:“别墅这么大,又没有人住,恐怕有些野猫、野狗的会在这里落户,一到晚上,四处乱窜。这里房间又多,我们一时没发觉也有可能。”一席话安下了所有人的心。

  韩张说她大惊小怪,吵得大家都睡不好觉。林丹云还在说:“就算咬我的是野猫,可是镜子里面怎么突然会有黑影?”这下连钟越也没办法解释了。韩张说也许是她看花了眼。她一口咬定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又骂韩张:“都是你白天吓我,是谁说这屋里有鬼来着!”说着说着,她感觉气氛又怪异起来。

  何如初便提议:“要不,你们俩搬上来跟我们住一个房间吧?”一听林丹云这么说,她心里毛毛的,哪还睡得着觉,越想越恐怖。林丹云惊吓之余也说:“你们就打地铺,反正房间大得很。我们把自己的褥子给你们垫着睡,应该不会冷。”

  钟越二人听她们都这么说,只好抱着被子枕头上来,忙乱一番,好不容易睡下了。韩张小声嘀咕:“林丹云,我怎么觉得你比何如初还事儿精呢!”林丹云敲着桌子说:“好了好了!不许说话!关灯睡觉!”经过这么一折腾,惊吓过后又冷又困,互相嘲笑几句后,倒是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钟越的生活习惯极其规律,头一个醒来,洗漱好才叫醒他们。他拿了几包方便面下楼煮,这还是昨晚用剩下的十几块钱买的。林丹云坐起来,对还在蒙头大睡的韩张说:“你先出去,我们要起床了。”韩张知道她们是要换衣服,倒没说什么,也不穿外套,只披了张毯子出门,口里说:“快点儿啊。”站在门外搓手跺脚。

  不一会儿,林丹云推门出来。韩张问:“何如初呢?好了没?”林丹云点点头:“快好了,你等会儿进去。我先下去洗脸。”他又等了几分钟,伸长脖子叫:“何如初,你磨叽什么?换件衣服换这么久!”他跺了跺脚,大清早的,过道上还真有点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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