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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他敛眉,把她抱着更紧:“本来想让你休息的,但是……”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留在离岛会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他不想让她担心,转移话题,“做噩梦了?”

  她发烧昏迷的半个小时里,一直都是痛苦地蹙眉,在他怀里翻来覆去,很不安分。

  倪珈没什么精神地“嗯”了一声。

  她靠在他怀里,总觉得这样的温暖不太真实,心里不可避免地想起赌场的那一幕,她躲开他的手,自己承担的那一幕。

  他此刻也一定在想这个问题。

  倪珈闭了闭眼,半晌后,调整好心绪,唇角弯弯:“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他见她精神似乎好了些,鼓励着让她继续说话。

  她故作轻松:“来湖城的时候坐飞机,我听见尹天扬嘲笑你,说你什么都会,就是赌博渣。”

  他缓缓道:“是啊。所以我才让天扬过来给孙哲一个下马威。”在尹天扬手下输惨绝对会给孙哲留下心理压力。

  “我当时好担心,”倪珈说着,无意识地握紧他的右手,总觉这只手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圈,“对了,你抽的是什么牌?”

  越泽漫不经意:“忘了,乱七八糟的。”

  “你好厉害。”倪珈往西装里缩了缩,鼻音很重,“看你那么有底气,还以为你真的抽到至尊无上的5个黑桃A。听说能抽到那副牌的是幸运之子。”

  “那我肯定抽不到,”越泽淡淡笑了,“我从来都没有好运气。”末了,清凌地加一句,“无论是遇事,还是遇人。”

  倪珈心里一紧,莫名地难过起来。

  越泽垂着眸,见她愣愣出神,神色恹恹,又不忍心里无奈,奇怪的刺痛。

  他觉得自己贪心了,希望她毫无保留地把她交给他,可她这样警惕不安又骄傲倔强的性格,实在是太勉强。

  如果他再这样逼她,只会让她更加不安惶然,或许有天她会逃走。

  狂风暴雨拍打着车窗,越泽下意识地把她环得更紧了些,出神半刻,才终于道:“今天的事,对不起。”

  倪珈原在忐忑如何跟他解释,听了他这话,茫然抬头:“为什么?”

  他贴住她发热的额头,眼瞳微敛:“你有你的自由与坚持,我不该自作主张替你做主打理一切。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敢想,一时冲昏了头,不顾你的想法。”

  他苦笑一声,把怀里的她收得更紧,“你性格骄傲,要靠男人出头,很愤怒吧?是不是觉得我小看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后面的话再没说出来,倪珈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没有,是我对不起你。”她一双如水的眸子因为发热而更加氤氲,雾气沉沉,“我没顾忌你的感受。是我总习惯一个人,不习惯被保护。可我们既然在一起,我就应该信你。像这样的事,我应该和你一起面对。”

  她脖子酸了,又缩回来埋进他的胸口,微微阖眼:“被你保护的感觉,很好。”

  越泽稍稍一愣,油然而生失而复得的欣喜,陌生又温热的情绪在他心中萦绕。

  情不可自抑,他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抵在座椅背上,倾身便咬住她的双唇。

  突然间的一个急刹车将两人的嘴唇分开。

  倪珈重心不稳要跌落座位,下一秒却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再次被他安安全全地收进怀里。她无力地附在他的胸膛上,沉重而艰难地呼吸着。

  车停了,外面汹涌的雨水和风声愈发声势浩大,预示台风的到来。汽笛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是不耐烦的吵吵囔囔。

  旁边车上的保镖下车,在越泽车窗前敲了敲。

  越泽把裹着倪珈的西装衣领竖起来,这才摁按钮,玻璃落下一小条缝隙。

  大风倾涌而入,冰雨丝飘落在倪珈脸上,沁人的凉,她条件反射地往越泽怀里钻,缩进他的西装里,就觉得外面的声音小了些,世界昏暗了,她贴着他的胸膛,只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安稳得让人想睡觉。

  “三哥,”小亮声音沉沉的,“因为台风,从离岛回去的桥被封了。”

  越泽眼瞳一暗:“现在几点?”

  “十一点,比预告的封桥时间提前一个多小时。”小亮沉默半晌,“听说程向的队伍今天要洗牌,你看……”

  “阿明和黎数呢?”

  “按你的吩咐,带着文件开快艇离开了,估计已经离开湖城,很快就可以转机回海城。”小亮面无表情汇报着,暗叹越泽的警惕,才出赌场就派人带着文件先走。

  现在,虽然程向内部的火拼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这诡异的气氛实在让人不爽。

  台风到来的前夕,暴雨像泼水,黑暗的夜空中电闪雷鸣,把这座孤独的死桥映衬得如世界末日。

  桥上停满因突然封桥而堵住的车流,一个个来不及掉头,后面就潮涌而上。长长的海上大桥成了一座喧闹的停车场。进退不得。

  人群的不满和抱怨被倾泻的暴雨狂风淹没,只有汽笛声刺穿大自然的巨大声响,车队的灯光在闪电面前不值一提。

  黑暗的天空中,银色的闪电一道道曲曲折折地劈下来,在一个个铁皮车上投下一层渗人的银光,像是灾难片里的常见场景。

  倪珈艰难地抬头要往外看:“怎么了?”

  越泽扶住她的头,拦住她的动作,低声道:“堵车,过会儿就疏通了,乖乖睡觉。”

  她吃力地哼一声,疲惫地阖上双眼乖乖睡好,喷在他脖颈间的气息更加灼热。越泽拧眉,再次贴贴她的额头,比之前更烫了。

  望一眼窗外,瓢泼的大雨已经模糊视线,能见度不足半米。

  这该死的天气!

  越泽罕见地烦闷,在心底咒骂了一句,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只退烧口服液,打开递到倪珈嘴边:“先吃点儿药。等过会儿雨小了,就去医院。”

  可这雨一时半会儿小不了了,还只会更大。

  倪珈顺从地张口,皱着眉把一瓶苦苦的药剂喝了下去,仍是颧骨潮红,倒在越泽怀里重重喘气。

  怀里的人热得像火炉,不愿他担心,所以除了艰难的呼吸,其余时候都默不作声,实在难受了,才极轻地哼一声。

  越泽哪不知她病痛得煎熬,恨不得把她身上多余的热量全吸收过来,偏偏该死的卡在拥堵的海桥之上,进退不得。

  越泽从座位后边的储物箱里翻出一件宽大的男士风衣,把倪珈包裹个严严实实。倪珈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问:“干什么?”

  “送你去医院。”他面色凝重,说着把倪珈横抱起来,刚要开门,却听见几声隐约的巨响。在暴雨雷鸣汽笛人声中格外的违和。

  一瞬间,汽笛和人声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一刻,桥上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天地间只有呼啸的风雨和响彻天际的雷鸣。

  车外其他的车主猛地爆发出慌乱的喊声呼救声,所有人弃车而逃。

  狂乱的人群从车里涌出来,朝各个方向跑,车与车的缝隙间挤满窜逃的人流,有人跳上车顶在车身上逃窜。

  越泽的手放在车门上,沉思着。

  驾驶室的黑衣人转过头来等待命令,另一辆车的黑衣也全部下来围在了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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