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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还想着,韩廷手指轻敲了下桌子,叹:“坐了这么久,也不给我倒杯水。看来是翅膀硬了。”

  纪星一听他语气,汗毛儿都竖起来。立马起身去给他倒水,觉得纸杯太轻慢,特意拿了玻璃杯。

  她躬身在饮水机前,特殷勤地问:“韩总您是要热的呀还是冷的呀?”

  她这狗腿儿的语气叫他不禁莞尔。

  “温的。”韩廷说,目光无意看过去,一时间停住——女孩穿着白衬衫,包臀裙,由于弓着身子,裙子紧紧裹着臀部,勾出圆滚滚挺翘翘的小屁股。裙摆下,双腿细嫩。

  正如那夜在酒吧,修长的白皙的腿,白色的小内裤。

  她直起身,他目光自然移向她手中的水杯,接过来,温度恰好。

  韩廷没说话,喝着杯中的水,喝了几口了,才想起来后知后觉地说了声:“谢谢。”

  纪星毫无察觉地坐回去,心情还很不错,开玩笑道:“我走得慢点儿也就慢点儿吧。就当走这大半年的弯路,给自己挣了17%的股份呗。”

  韩廷正喝着水,目光训诫地越过玻璃杯扫视她一眼。

  “我开玩笑的。”她秒认怂。

  却又认真道,“可仔细想想,如果当初给你,那也很值。”

  当初的无知狂妄,她如今回想,颇为汗颜。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魏秋子打来的。

  纪星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秋子的大嗓门儿就响起:“小星星儿,生日准备怎么过?正好周末,想怎么浪跟姐说!”

  “……”她别过头去,压低声音,“我谈事儿呢,待会儿给你电话嗯。”

  “啊。哦。”秋子声音骤然变小,“你忙,过会儿联系。”

  放下手机,韩廷已听到内容,笑问:“要过生日了?”

  “嗯。”纪星微叹,“希望快点儿过生日。今年本命年,很倒霉。工作没了,男……”她一秒转话题,“总之就是超级倒霉。”

  韩廷没接话,脸上挂着丝礼貌的笑容,那笑容含义匮乏。

  但只隔几秒,她又笑道:“不过很幸运的是星辰走上正轨了,还有,认识了你。”

  这句话是她真心实意的感激,可脱口而出,才发觉带了丝说不清的暧昧。

  韩廷没接话,喝着杯中的水,缓缓地笑了一下。

  §第二卷 寒星 第十章

  纪星原想请韩廷吃顿晚饭,毕竟他来“视察”一趟。但韩廷说家里有事,她便没挽留。

  韩廷离开星辰,回了趟西边。

  进大院儿的时候,瞄了眼车窗外。九月下旬,时近初秋,院中树木尚有最后的茂盛光景。

  是老爷子想见他,他进了屋便直奔一楼花厅,经过书房却见韩事成在里头看书。父子俩对上一眼,韩事成说:“你先过来。”

  韩廷过去坐下,叫了声爸。

  韩事成放下书,道:“一个多月不着家一趟,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韩廷看了眼书架子,起先没搭话,隔一会儿了,说:“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这就先起了。”说着要起身,韩事成说:“有件正事儿,我听你二伯说,你跟你姐斗得厉害。都是一家人,争来夺去的,让外人笑话。”

  韩廷:“这事儿您跟她说去。我回国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给我使的绊子不少。我对她已经够客气。下回二伯再问,您就回,让她消停点儿。”

  韩事成皱眉,要说什么。

  “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他说着,起身离开。

  韩事成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

  他这做父亲的工作忙碌,从小韩廷跟在爷爷身边长大,与他并不亲近,礼貌教养是有,训话也向来一句不反驳不忤逆,可转过头去一句也不听。

  所幸苗子正,不走歪路。偶尔碰上大事,也能听进老爷子的话。

  韩廷走进花厅,韩于坚一身青衫,立在花梨木桌前写毛笔字。

  韩廷过去瞧上一眼,老爷子刚写完“一”字。

  简单一笔,苍遒有力。

  韩廷道:“您老功底见深了。”

  韩于坚和煦笑道:“你多久没写了?”

  “怕有大半年了。忙。”

  韩于坚把毛笔递给他,韩廷接过来,走到桌前,对着桌上那宣白纸上的“一”,蹙眉半刻,写下:“挥吾欲去。”他起身看一眼,说:“比您差远了。”

  又将毛笔还给老爷子,道:“您起先想写什么?”

  “一叶渔船两小童。”老爷子孩子似地笑道,皱纹舒展,像湖面的涟漪。

  韩廷一愣,复而笑:“那是我扰您清净了。”

  “不碍。”老爷子提笔,把他留的下句给补了上去:

  “一挥吾欲去,佩剑事长征。”

  “这幅字我收了。”韩廷说,将宣纸从桌上揭起,放在一旁的藤几上晾干。

  韩于坚重新铺上宣纸,压上镇纸,细细抹平,道:“这次去德国,工作上遇了难事?”

  韩廷暗道老爷子精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Doctor Cloud研发碰上瓶颈。进展缓慢。”

  韩于坚说:“人工智能医生,做的是未来的工作,碰上瓶颈在所难免,你早该有心理准备。”

  韩廷:“是。”

  “但我也得提醒你,”老爷子拿笔蘸饱了墨,道,“投入太多,无产出,董事们恐怕不乐意。要是积怨久了,恐怕对你的位置有威胁。”

  韩廷站一旁磨着墨,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会先一步废了他们的位置。”

  老爷子手中的笔顿了一下,道:“你做事还是过狠。能留余地就不必赶尽杀绝。”

  韩廷不置可否,只顾磨墨。

  韩于坚便知他不想深聊,转问:“成天忙工作,感情生活有进展?”

  韩廷好笑:“您这是催婚?”

  “我还想着抱重孙子呢。”说到这话题,老人和所有长辈一样期盼,“成家立业。立业我不操心。这成家的事,你得提上日程。你妈给你找的相亲对象,也不见你看上。”

  “太麻烦的,我没那工夫伺候。碰上顺眼的吧,人看我不顺眼。这事儿您别赖我,您现在要弄一姑娘搁我跟前,说您看着行,指定要我结婚,我也结。”韩廷戏道,“或者您要只是想抱重孙,我给您生两个回来。”

  “混账。”老爷子瞪他一眼,末了,却叹,“我想看你有爱有情,心里头啊,得有块温柔的地儿。”

  韩廷说:“您上了年纪,愈发矫情了。”

  老爷子作势要抽他,他笑着退后一步躲开,说:“您别闪着腰,我给您倒杯茶。”

  韩廷吃了顿晚饭,也没在家住,十点多的时候启程回东边。

  夜里的长安街一路通畅,韩廷坐在后座,想起一事:“唐宋。”

  “诶。”

  “查一下星辰的合同,我看下附件。”

  附件是纪星的身份证。

  “我手机拍过。”唐宋很快找到,发送过来。

  韩廷打开看,身份证上的纪星才16岁,还是个小孩儿,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表情懵懂而青涩。

  他看了会儿,稍稍莞尔,扫一眼她生日,翻开日历一看。

  这周末,星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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