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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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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温润道,“你睡觉总是习惯占很大一块。” 她瘪嘴:“那当然,我要翻身,还要伸懒腰啊。” “我知道。”他应着,语气中似有极淡的笑意。 午后清风拂面,叫人慵懒,是小憩的好时机。 她搂着他,昏昏欲睡时,睁开眼睛一望,望见纱帘外露台边,几株高高的蓝花楹树。 四月末,花开正盛的时节。 没有叶子,一树繁花,淡紫色,深紫色,开满整个世界,映衬着浅浅的天空,美得好似人间仙境。 “那是蓝花楹?”她在他耳边问,上次他告诉过她。 “嗯。”他闭着眼睛,安然而闲适,有些睡意了。 她愣愣看着,又嘀咕: “蓝花楹有花语吗?” “有。” “是什么?” “……”他清醒了些,缓缓睁开眼睛,“……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难怪那么美。”她轻轻地说。 她蒙蒙地看着,想起有次无意间听到他和言栩说话。他说,真正的爱情需要等待,谁都可以说爱你,但不是谁都能等你。 纵使失去了记忆,甄意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绝望中的等待与苦守。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听到言格的妈妈和他说:“要这样一直包容她吗?言格,她受了伤,需要包容。可包容是个很累的姿势,谁都承受不了多久。” 那次,言格没有回答。面对各种各样的质疑,他从来不回答,不争辩,只有行动。 甄意的心温暖得像化开的春水,不经意往他脖颈间靠了靠,感受着他脖子上均匀而有力的搏动,心里浮上一丝亲昵的悸动。 分明是初夏,天气凉爽,可她觉得有些热了。 “言格?” “嗯?”他合着眼,嗓音散漫。 她的手钻进他的薄T恤,轻轻抚摸着他腹部紧实的肌肤,带着一丝困倦的慵懒,问:“以前,我们是不是做过制造言婴宁小朋友的事?” “……嗯。” 她唇角弯弯,说:“言婴宁小朋友表示,她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又是一年五月天。 园子里,荼蘼花开,洁白似雪; 风铃木也茂盛,开得正好,大片大片的亮黄色,灿烂宜人。 明黄,雪白……金银两色的花瓣铺满鹅卵石小径。 甄意光着脚丫,从柔软而坑坑洼洼的花瓣路上走过,一边走,一边乐颠颠地数数:“……697,698,699,700……好啦——” 言格手里提着她的平底鞋,停下脚步,牵她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蹲下身为她穿鞋,给她捡去脚板心沾着的花瓣。她痒痒地往后缩,咯咯笑。 怀孕5个月,她的脚微微浮肿了。他捧着她的脚丫,轻缓地给她按摩,揉揉几下。甄意舒服地“呜”一声,懒洋洋地缩缩脖子。 她惬意地弯起唇角,仰头望天空。五月的天湛蓝湛蓝,忽而飘过一枚浅紫色花瓣,摇摇下坠,落在言格的头发上。是蓝花楹,温柔淡淡的紫色,晶莹剔透。 甄意恍惚记得,去年蓝花楹开时,她想给言格生一个小宝宝。 四照花山茱萸结了果子,红彤彤沉甸甸,还有黄澄澄的枇杷,胖胖的石榴。一直等秋天过了,冬天到了,她的肚子里才住进去一个小宝宝。 言格给她穿好鞋子,仰起头,眸光清清:“今天走的步子比较小。” 以往700步就把小园子走一圈。今天还差一小截。 甄意摸摸胖胖的肚皮,眼睛笑弯弯:“因为小宝宝变重了,哈哈。” “也是。”他手掌覆上她的肚子,温和道,“辛苦了。” “你对我那么好,我哪里会辛苦?”其实,怀孕后,她情绪波动很大。有时无缘无故不开心,有时莫名其妙难过,有时又气呼呼地发脾气。 可不论她的情绪如何波动,言格始终温和而包容。 随着肚子里的宝贝渐渐长大,睡觉也变得格外辛苦。 甄意再不能像以往那样张牙舞爪地睡,肚子里住着个小家伙,怎么睡都难受。有次,带着肚子上的球滚来滚去睡不着,困倦不堪,却又失眠,她急得差点儿哭。 凌晨两点,言格起床给她温牛奶。 她瘪着嘴,沮丧而又可怜兮兮地歪靠在床上。等到他把玻璃杯递到她手心,温热的感觉传到心间,她也不知怎么的,情绪涌上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砸。 “是不是很难受?”他拿拇指给她拭眼泪,眉目清隽,带着心疼和怜惜。 她嘴一撇,金豆豆愈发可劲儿地往下砸。其实,她的辛苦都有他陪着,她失眠,他也不会睡着。不然,他的眼睛下也不会有淡淡的阴影。 他轻轻给她擦拭眼泪:“没想到会这么辛苦。等它出生,以后再不要小宝宝了。” “不。”她轻轻踹他一脚,“我要和你生好多小孩子。” “那先把牛奶喝了。” “唔。”她捧起杯子,乖乖地喝牛奶。他低头,见她踹在他腿上的脚丫好像又肿了一些,便缓缓给她按摩,揉完脚丫,又把她的腿按摩一遍。 他手心的熨烫和力度便透过她的脚心,一点点渗进心里。 好温暖。 她咿咿呀呀的,终于浑身舒服了,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 到了后几个月,甄意波动的情绪风暴终于过去,另一种奇怪的情愫占据了她的头脑。 不知道是不是孕后期荷尔蒙作祟,她每每看见他都想把他扑倒,和他圈圈叉叉。 宝宝越来越大,她洗澡不方便,都是言格把她洗洗干净后抱到床上,然后自己去洗。 对甄意来说,这段时间真是难熬。坐在浴池里,看他面容俊秀,心无旁骛,不带一丝色情地给她洗澡把她摸一遍,甄意心痒难耐,可他都没点儿反应。而坐到床上听见浴室里流水唰唰声,想象他一丝不挂立在花洒下冲水的样子,她都要喷鼻血,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嗷嗷直叫。 言格从浴室出来,拿浴巾擦拭头发,一扭头,见她跪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如同猎豹,直勾勾盯着他。 她的目光从上至下把他扫一遍,黑发湿漉,俊颜白皙,眼睛像粘了浴室里的水汽,湿漉漉黑湛湛的;哼,无辜的样子摆明了在勾引人。 唔,浴袍没拉紧,有几滴水顺着胸膛紧致的肌肤滑下去。 她舔了舔嘴唇,嗯,她睡过他无数次,知道再往下是何种风光,紧窄却有力的腰身,修长精实的双腿。她眼睛放光地盯着他的腰下,白色的浴袍形同虚设,她仿佛一眼看见里边。 她动静很大地咽了咽口水,咕噜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只有窗外偶尔咕咕一声的布谷鸟可以媲美。 言格:“……” 他擦掉了头发上的水珠,走去床边,掀开纱帘,便听她义正词严地说:“我要和你睡觉!” …… 怀孕那段时间,甄意一点儿不像规规矩矩的孕妇。 夏天穿着漂亮的小吊带配色彩斑斓的波西米亚长裙,在露出的圆滚滚的肚皮上画可爱小动物的笑脸。有时从园子里走过,会有糊涂的蝴蝶落在她的肚皮上。 她便嘚瑟:“看见没,蝴蝶都以为我是一朵花儿呢。” 言格回应:“我很庆幸蜜蜂不这么想。” 甄意:“……” 秋天穿着活泼清爽的运动装在露台上练瑜伽跳跳舞,扶着腰肢扭来扭去。有时,坐在藤椅里看书的言格抬起眼眸来,静静瞧她。 她便挥挥手:“别看别看,小心眼花。” 言格道:“我还好,比较担心里面的小朋友会晕车。” 甄意:“……” 十一月初,离“卸货”的日子不远了,天气渐渐转凉。秋高气爽,窗外的枇杷花串挤成一团,你推我搡,清新的味道香扑扑的。 言格在书桌前写字,甄意揉着肚皮坐在他对面,专心默默地背法律条款,胖胖的脚丫子搭在他腿上蹭蹭。 眼光无意一瞟,瞥见他执着小毛笔在柏木箔笺上书写:“言婴宁”。 甄意伸着脖子看:“写这个做什么?” “预产期就这几天,给小朋友定名字。” “不是婴宁吗?” “是。但小朋友的名字要给爷爷过目。”言格把毛笔稳稳放好。 “你和言栩的名字是爸爸的爷爷起的?”甄意好奇。 “我的名字没改,但爸爸一开始给言栩起名言胥,被太爷爷改成栩。” “那爷爷会不会把我们的婴宁改掉?”甄意问,又道,“没关系,小名叫婴宁也好。免得宝宝长大了,同学拿她的名字开玩笑。”她瘪嘴,“就像我,小时候天天被人叫真情假意。”又笑,“肯定没你惨,是不是从小到大被人叫严格。哈哈。” 言格弯一下唇,没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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