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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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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我? 我冷笑,这一次,我算是扳回一局了吧? 夕姑姑慌忙冲过来,急急道:“公主,你为什么这样说?他被气坏了!” 我愤愤道:“没看见他欺负我吗?说不准明天君羽回来,他就被放走了,若现在不气气他,以后还有机会吗?” 夕姑姑叹息道:“你们两个孩子,怎么是一样的脾气?” 我和他是一样的脾气?我想笑,但细想想,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和我同样有着灿如星子的清亮眼睛,同样骄傲倔强不肯服输,同样聪明甚至擅用心计,同样只肯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只不过,我喜欢上了温润如玉的白衣,他却喜欢上了我。 在我看来,君羽的回归只是迟早的事情,就如安亦辰的平安离开一样。安世远不可能不顾惜他最心爱最优秀的儿子,对安氏而言,安亦辰的价值,应该比我那徒有虚名的小皇帝高多了。 但最终我们发现,我们都错了。 而白衣和安亦辰竟然猜对了。 当我正在看白衣刚从郊外采回来的草药时,萧采绎的心腹卫士忽然冲过来,请我们过去。 “是我弟弟被送回来了吗?”我欢喜地问。 “是……不是……”那卫士支支吾吾,一脸的惊慌。 我突然感觉不妙,猛地丢下手中玩弄的药草,飞奔往前衙大厅。 白衣蹙了眉,跟在我身后走着,温和道:“栖情,不要急,等等我。” 可我怎能不急! 我的弟弟终于回来了,却是躺在一具棺木中被送了回来! 仵作开了棺,下了定论:死亡时间,应在三天之内。 也就是说,安亦渊在接到我们交换人质的书函后,立刻将君羽杀了,退还给我们! 显然,安亦渊并不在乎君羽的生死,而在乎安亦辰是否能顺利死去,以除掉他最大的家业竞争对手! 那封信函,竟成了君羽的催命符! 我望着君羽已经变色的尸体,竭力要辨识着三年多来的熟识影子,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泪水已抑制不住往下流淌。 现在我也相信萧采绎够笨了,他居然没有封锁消息。片刻,我看到母亲出现在厅中,面色惨白地望着黑漆漆的棺材,踉跄着冲了过来,死死地盯着棺木中年轻俊秀却瘦削沧桑的男孩,半天没掉下一滴泪来。 白衣焦急地一推我,我恍然大悟,有病在身的母亲,再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我忙敛了泪,去扶母亲,“母亲!母亲!”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母亲被我推了好多下,才茫然地抬起头,张着嘴,颤抖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喷出,将我的粉色素纱长裙染上了大片通红的泣血牡丹,而她的身体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母亲!” “姑姑!” 我和萧采绎惊叫着,白衣已冲了过来,迅速把脉,施针,然后扬脸,愠怒道:“谁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我恨恨地瞪向萧采绎。萧采绎烦乱地摇头,道:“他们送来时就是大张旗鼓,这么一副棺材进了官衙,谁能瞧不见?!” 他忽然想起来,喝道:“来人,去把送棺木的安氏使者全部抓起来,等少帝大殓时为他殉葬!” 他一掌击在棺木上,已忍不住落下泪来,恨恨道:“安氏欺人太甚!”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便是将安氏的军士全部杀光了,又怎能还回我一个好端端的弟弟来。 可我已顾不得去劝他了。 我不得不看顾着我的母亲,满心的惊慌。 白衣已扎下十数根针,母亲依旧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并无一丝苏醒的迹象。 白衣寻常淡定的神情已显出焦灼,高而挺的鼻翼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我从没见过白衣这般失态过,紧张地拽着他的袖子,叫道:“白衣,白衣,母亲怎么样?” 萧采绎也知不妙,急切地道:“白衣兄,我姑姑她……没事吧?” 白衣捻着银针,然后一一取下,本来瓷白的面容已微微泛青,显出苍白来。他将母亲抱起来,匆促地答道:“我带夫人回房去细诊。” 我只觉得通身寒一阵热一阵,一路跟着白衣飞跑,却觉得脚下所踩的似乎竟成了软绵绵的棉花了。 白衣,白衣,你是天下最有名的神医,再难再怪的病症,也难不倒你,是不是?是不是? 白衣紧急救治了好久,到傍晚时分,母亲才算醒了过来。 她勉强睁着空茫的眼,定定地望着我,叹道:“栖情啊,我看到你父亲和你颜叔叔了。他们说想我了。” 我惊得浑身冰冷,紧握了母亲的手,勉强笑道:“母亲,你在做梦呢。你看,你睁开眼仔细看着,只有我在啊,我是栖情啊!” 母亲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又问我:“栖情,君羽回来了吗?我刚……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心里仿佛被刀扎了一般,好难受。” 我顺着母亲的话音,颤声道:“君羽没回来呢。我叫绎哥哥再去催一催啊。” 母亲松了一口气,慢慢道:“没回来好啊,没回来好啊!” 她并不是盼君羽不回来,而是怕回来的那副棺木不是梦,而是现实。 我惊恐地望着母亲睡得越来越沉,气息却越来越弱,紧张地握了她的手,泪眼蒙眬地问着白衣:“母亲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 白衣揉了揉太阳穴,强掩了疲惫,轻轻地拍着我的肩道:“栖情,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夫人的病,我尽量想办法。” 我站起来,用力揪住白衣的前襟,吼道:“不是尽量想办法,而是一定要救回她!如果你不把我的母亲好端端地还给我,我……我永远都不理你!” 白衣心痛地张开双臂,将我拥住,低低道:“傻丫头,我也盼着你母亲好起来,盼着你一家好起来……” 一家?我的家人还有谁?君羽死了,我只剩下了母亲,我怎能经受我最后的一个家人也离我而去? 我伏在白衣温暖的怀中,呜咽着,“我怕,我怕,白衣……” 白衣哽咽着,温柔道:“别怕,我还在,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我正哭得气哽声咽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扯到了另一个人怀中。 我茫然抬头,萧采绎已与小时候一般抱着我,轻哄道:“栖情妹妹,绎哥哥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用怕!”他望着我时眸光极是柔和,但余光瞥到白衣时,已有寒光掠过,凉飕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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