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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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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以纶连连摆手,“现在吴国兵荒马乱的,冀望山的守军身手又很寻常,无法护送娘娘回吴啊!何况娘娘怀中胎儿月份已经大了,稍有闪失,在途中产子,那还了得?” 木槿道:“我身边的人身手也不弱,便是四哥不安排兵马相送,我也可安然返吴。至于腹中胎儿,四哥尽管放心,便是途中产子,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孩子。” 萧以纶急急道:“不行,不行!国主说了,他回来之前,无论如何不能让娘娘回去……” “你方才不是说,五哥只是要你照顾我起居,静候他归来,没别的吩咐吗?怎么又说不许我回去了?” “不是,不是……” 萧以纶手足失措时,木槿冷眼瞧着,忽以掌击案,喝道:“够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不是你们存心扣下我,与吴国作对?” 萧以纶慌得跪了,急急分辩道:“娘娘千万别误会!国主怎会与吴国作对?听闻是那吴帝写了封密信来,也不知说了什么,国主好似很不开心,独自在外边那株杏花下站了整整一晚,第二日也不顾伤势还未痊愈,便领兵奔去相援了!我这边领到的旨意,只是留住娘娘,好好照顾娘娘啊!” 许思颜给萧以靖的信?萧以靖是接到那封信后才决定再度出兵的? 木槿愈发疑惑,追问道:“还有呢?五哥到底有没有提到什么时候回来?” 萧以纶道:“国主说了,如果娘娘问起,就说他隔数日便回。想来国主思念娘娘,不想娘娘等不及走了,所以才叫臣这么说。后来国主又来信问过两次娘娘状况,那信娘娘也见到了,的确是让娘娘等着啊!” “那么,如果拖到我在蜀国产子怎么办?” “这个好办,好办!睃” 萧以纶笑起来,“国主密旨唤臣过来时,让臣把宫中最好的两个稳婆给带来了!” 木槿倒吸了口凉气,气得脸都黑了。 许从悦才将花解语的尸体放下站起身来,闻言差点一晃身又倒下去鹉。 萧以靖这个异母哥哥果然老实到了极点。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木槿,萧以靖从一开始就打算把她留在蜀国生孩子了? 而这一切,当然与许思颜的那封密信有关。 正皱眉之际,木槿已看向他,“许从悦!” 许从悦只得上前,应道:“在!” 木槿问:“方才花解语说你信她,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信她?你早就知道的,又是什么?” 未等许从悦设辞搪塞,木槿已疲倦地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对花解语的那些刻薄话,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开始不让她见我,后来你想逼她走,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一些事,对不对?从悦,事到如今,我不想你再瞒我哄我。我不觉得,我们当年的那点友谊,还经得起怎样的折腾。” 友谊…… 许从悦唇角勉强一咧,酸甜苦辣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翻涌。 但他终究低低道:“请皇后屏退从人。” 木槿示意,明姑姑忙带侍从下去;萧以纶也擦了把汗步出,庆幸木槿没有继续追问,旋即便开始忧虑,如果木槿坚持要回吴国的话,自己该怎么去拦阻…… ——有苦难言—— 闭密门窗的屋内,只剩了许从悦和木槿。 许从悦素衣上尽是血渍,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花解语的。 木槿那根钢针扎的极深,掌心兀自沁着血,突突地疼痛着;被顾湃踹过的手臂已经青肿,也涨疼得厉害。但他对着木槿那张沉静的面庞,听着室内两个都不大平稳的呼吸,再生不起半丝怨恨。 他轻轻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皇上让我护送你前来蜀国时,特地嘱咐了,让我留意着,别让楼小眠或楼小眠身边的人接触到你。我私下问过成诠,他也被这样吩咐过。” 木槿眯起眼,“为什么?” 许从悦无奈道:“解语不是已经说了?皇上怀疑你和楼小眠有染……此事可能还有苏家有关。苏世柏曾在前一天入宫晋见,与皇上密谈,想来是得到什么证据让皇上确定了此事,才会决定把你也送回蜀国,双方分开一段时间,待北疆平定再细想和你的事。” 木槿只觉此事荒唐,荒唐到了极点,忍不住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本意,是赶我回蜀国?” 许从悦道:“禁卫军把皇后送到蜀国后便离去了,皇后以为他是什么意思?” “……” 木槿脚底发凉,更觉不可思议。 这算是……休弃? “不可能!” 木槿斩钉截铁道,“我与皇上是怎样的感情,我心中有数。他不可能听信那些馋言来疑心我!” 许从悦叹道:“此事也怨我。我估料着,多半是醉霞湖之事后,皇后曾与楼相被囚于一处,甚至有同床共枕之说,那时便被小人趁机坐实了罪名。我在京足不出户,都听到了一些流言……他爱惜皇后,何况皇后腹中已育有龙胎,所以凡事隐忍下来,只打算借着别的事秘密处置楼相。可他目前正倚重苏家,若苏家得了确凿证据,甚至可能是公诸于众后尽毁皇后声名的证据,他便不得不做出姿态,比如将皇后送回蜀国,再比如,晋苏亦珊为贵妃,并时常驾幸倾香宫……” 他柔缓了声音,“据我看来,这都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皇上满心里都是皇后,苏家又没有当日慕容家那样的势力,待北疆平定,皇上自然会接皇后回去。国主接到密信后立刻出兵,想来也是为了平息此事,怕两国因此不睦。” 木槿的眸子如两丸黑水银淡淡泊着,清泠泠地凝注于许从悦身上,“依你之意,我是不是该叩首感激皇上宽宏大量,连我养男人都容忍下来?” “我不知道算不算容忍,但皇上应该很顾及皇后感受,或许还认为当日之事错不过皇后,并不想皇后为此事伤心。”许从悦将那日截留的邸报取出,继续道:“楼相早就被遣往朔方城,可官方的邸报,是在皇后离京后才公布此事的。” 木槿点头,“很好!就冲着这一点,即便他误会我,我与他依然是夫妻!” 许从悦松了口气,“娘娘体会皇上苦心便好。此地风光宜人,又比南方清凉,在此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岂不比闷在宫里强?” 木槿却笑了起来,“可世间事,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我和楼大哥干干净净,岂容他们颠倒黑白,一盆污水泼来,让我们顶着不清不白的帽子,一个含冤而死,一个忍辱偷生!” 她击案而起,冷笑道:“若我忍下这口气,且叫我萧木槿三个字倒过来写!” “木……木槿!” 眼见木槿大步跨出屋去,许从悦失色。 他还是做错了吗?他还是阻止不了她吗? 离京那日冲进帐篷的狄人话语,历历还在心间。 “公主,你是狄王和金妃的女儿,是少主救了你,守护你……” “公主,少主为了你耽误了离开吴都的时间,如今身份被发现了,狗皇帝抓了我们金氏一族三百余人,少主危在旦夕!” “公主,少主被派到了朔方城,狗皇帝要害死他,要害死他!你快去救他,带他回狄国,从此一家团圆啊……” 许思颜显然早已知道,才会悄无声息地抓了金氏一族人,并想悄无声息地除掉楼小眠……当所有的证人消失,萧木槿依然是蜀国的公主,大吴的皇后,而不是正在残杀中原子民吴蜀将士的敌国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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