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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五


  木槿大惊,扬手抓向他手腕。

  许从悦不闪不避,袭向花解语的右手不变,右手却挡住木槿攻来的手,不容她前来阻止。

  木槿脸色一沉,臂腕振处,一枚钢针飞快自袖中飞处,迅速扎入许从悦左掌。

  许从悦闷哼一声,手间略缓,那边青桦早已袭上,剑柄狠狠往他右臂一磕,下手重得几乎将他骨头敲断。

  顾湃抢上前,迅速将花解语救下,亦是顺手抬脚,将许从悦踹开。

  许从悦禁不住三人一齐出手,人已被踹得飞出去。

  木槿瞧着花解语无恙,这才放下心下,向许从悦怒斥道:“你真想找死?”

  许从悦白着脸将掌上扎的钢针拔起,勉强站起身,声音却也冷了,“皇后,那是我的逃妾,怎么处置她,那是我的事!”

  木槿怒道:“什么逃妾?你把她坑得差点性命不保时,怎么没想过她是你的妾?何况你不是把她送给楼相了?这还能再要回来?”

  许从悦愕然,“送给楼相?我……我几时把她送给楼相了?她不声不响跟了楼小眠进宫,大约想着托庇于皇后避祸,这倒也罢了。然后……然后皇上放我出狱,她不是死皮赖脸继续跟着楼小眠吗?无非是看我失势,再不肯回来吧?”

  花解语这才从惊吓中缓过来,哭道:“皇后明鉴!妾身出宫后,听闻雍王……听闻公子夜夜酗酒,性情大变,委实不敢回去,的确是死皮赖脸……”

  她掩着红肿的眼睛,呜呜哭道:“妾身死皮赖脸借住在了楼府,想等楼相回来再商议。”

  许从悦冷冷道:“可没人找我商议!既是我的妾,我自然打得杀得,谁也管不了!”

  木槿原顾忌着他脸面,想着楼小眠私下跟他要人更好。如今听他们对话,便知楼小眠的确不曾和他要过人。

  但此时的许从悦着实让人恨得切齿,她当即怒道:“皇上赐你的人,你也打得杀得?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如今不过一介平民,敢动皇上赐的人,我倒是可打你杀你!”

  许从悦给呛得胸口闷疼,一双本该柔美的桃花眼似灼着幽幽烈焰,抿紧薄唇盯着她。

  木槿已懒得理他,柔声向花解语道:“别哭了,有什么事进屋去说,我自会为你做主。”

  花解语拭着泪应了,这才随她走向内院。见她们在从人拥护下进去,许从悦眼底的幽幽怒焰渐转作为层层水雾。

  他迟疑片刻,喉咙间滚动了两下,将满腹伤心生生咽了,再随手扯了块帕子,将流血的手掌胡乱缠住,也顾不得活动那肿胀的右臂,匆匆跟随他们的步伐走了进去。

  ——说不得,说不得——

  一时屋里坐定,早有侍女上前,替满脸泪痕灰尘的花解语洗脸擦手,又奉上茶来。

  花解语已不见以往的媚婉风流,也不敢去接侍女的茶,却冲到木槿脚边,叫道:“娘娘,求娘娘救救楼相!”

  “什么?楼大哥怎么了?”

  木槿满腹狐疑。

  花解语虽是跑惯江湖见惯风浪,可到底是个柔弱女子,这样千里迢迢辛苦奔来向木槿求助,必定有大事发生。

  木槿也立时想到楼小眠,却怎么也想不通,此时该在京城养病的楼小眠能出什么事?

  便是真有事,不是还有皇上在么?

  正说问答之际,许从悦也走了进来。

  木槿皱了皱眉,倒也没有阻止。许从悦刚为她觅来邸报,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忽然如此失态,或许也有他的理由?

  花解语双目红肿,向许从悦打量数眼,见他没有离开之意,木槿也没有赶逐之意,只得隐忍下来,转头向木槿道:“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楼相被派往朔方城了吧?”

  “朔方城!皇上怎会把楼大哥派过去?什么时候的事?”

  木槿听说过那里。

  武成帝时所建的朔方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如今北方陷入战火,朔方城四周都已沦陷。但如果朔方城守得好,可以如一柄尖刀插于敌方薄弱处,既可攻其不备,又可伺机驰援北乡、晋州等城。

  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自然得派大将严守。

  但楼小眠是文臣,只该在京中帮着许思颜决策千里之外,怎能拖着病躯亲赴前线?

  可花解语偏生答道:“回娘娘,楼相出宫第二天,便接到了皇上让他前往朔方郡督战的旨意,并且……要求即刻动身!楼相连医药都未及收拾齐全,便被赶往北方了!”

  出宫第二天……

  可随后好些日子,木槿派人前去楼府打听消息,并未听说楼小眠前往朔方之事。

  当然,她派去的人的确未曾见到楼小眠……

  木槿满心疑惑,好一会儿才笑道:“解语,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朔方告急之事,我也听皇上提过。大约北方的确急需用人,楼大哥虽然不曾学武,倒也熟读兵法,皇上急着送他过去,或许已有什么计划,希望能借他的才识一举歼敌,摆脱江北困境?睃”

  花解语伏地痛哭失声,“计划……皇后娘娘,皇上的计划,就是把他留在朔方城,断粮断兵,断绝一切外援,好让他……死在那里!”

  木槿不禁站起身来,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花解语哆嗦着呜咽不已,却绝无改口之意鹁。

  木槿便看向许从悦。

  他立在墙边,冷淡地看着花解语,并无意外之色。

  他的衣衫上沾着灰尘和血迹,手上的伤处极深,此刻临时包扎的帕子飘落在地,鲜血染红了袖子,顺着袖口沥沥滴落,他竟恍若未觉。

  木槿的手便不自觉地也有些抖,忙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过茶盏来喝了两口茶,才镇静下来,缓缓道:“花解语,朝政大事,本非我们这些女子该问的。不过皇上与楼大哥多少年的挚交,怎会想着去害楼大哥?就是退一万步,皇上真想要楼大哥的命,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犯得着这么大费周折?恐怕其中有些误会。”

  花解语哽咽道:“我也想着皇上是误会了。楼相与皇后娘娘虽然惺惺相惜,生死与共,可行事光明正大,发乎情,止乎礼,素来清清白白,从无逾越啊!皇上怎会认为楼相与皇后有染?”

  “噗!”

  木槿一口茶喷出,“你说什么?”

  花解语进来后才不过说了几句话,却一句比一句令人震惊。

  但她最后一句说出,着实让木槿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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