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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楼小眠才情胆识远超群侪,且性情孤高绝尘,幼年多半也曾历过种种险难,有着和他单薄身体截然不同的刚毅,绝不会受慕容氏钳制,正可是劈开种种弊端稳固君权的绝世宝剑扫。

  而以楼小眠跟太子和她的情分,他又怎可能去伤害他们?

  但许知言既然这么说了,许思颜也不得不略缓几天再颁授官旨意,以示对父亲的尊重。

  看楼小眠神色,未必不知许知言态度,依旧泰然处之,不焦不躁,更叫木槿佩服。

  三人说笑一阵,木槿问:"黑桃花,怎么今天突然跑来看我?莫不是又要回上雍了,前来辞行?"

  许从悦脸一黑,"太子妃一心盼着我快走怎么着?这回只怕不能如意了!"

  木槿惊诧时,楼小眠似笑非笑地瞧向她。

  "他巴不得一直留在京师繁华之地呢,哪里舍得离开?正好太子同纳五位侧室,也算是喜事一桩。故而又和皇上说了,要喝了太子的喜酒再走。"

  木槿的笑容便有些僵,呵呵两声道:"果然是喜事!回头记得多多恭喜太子几回才好!"

  那两位便都看向她,神色有些古怪。

  木槿便问:"怎么了?"

  许从悦咳了一声,"没什么。其实……我们也是听说了这事,只怕你不快,特地跑来陪你解解闷。不过瞧来太子妃还是想得蛮开,心情不错。"

  木槿道:"咦,我不想想开,难道还学寻常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我一向不待见那样的女人,更不会让你自己成为那样的女人。"

  许从悦笑道:"自然不会。想来思颜也不会舍得你受委屈,那些女孩儿不过是皇后塞给他的而已,怎好和你比?"

  他迟疑了下,又道:"至于那沈姑娘,也不过是笼络大臣的手段,木槿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楼小眠啜着清茶,慢悠悠道:"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太子妃是太子妃,滕妾是滕妾,娶回来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女人过来听她使唤吧!"

  他打量着木槿,"咦,回来也没见你胖,反而更瘦了些,莫非太子不给你吃饱?不过人倒还挺有精神。"

  木槿揉揉自己的面颊,果觉两腮不如从前饱满。

  正纳闷时,便闻楼小眠闲闲道:"看来平时无事,也得劝太子悠着些,不能让太子妃太累了!"

  顿时让木槿红了脸,瞪着她一直敬服的楼大公子再说不出话。

  许从悦一张如画俊颜也染了胭脂色,忙岔开话头道:"因为这一耽搁,兴许又会在京中多呆好些日子,因而我在城北的醉霞湖又置了所宅子,很是清幽秀丽。如今正修葺着,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请大家赏光去坐坐,也学一回文人雅士,一起喝酒聊天,弹琴唱歌。"

  木槿眼睛一亮,"好!到时我拖着思颜一起去,想来只要分得开身,他也乐意之极。"

  三人说笑至傍晚,许、楼二人才告辞离去。

  临行,楼小眠忽又想起一事。

  "对了,孟绯期回来了!"

  "孟绯期……"

  木槿听到这个古怪乖张的绝美堂兄就头疼。

  自从高凉她设计慕容继棠时,他突然出现和离弦大打出手后,便消失了踪影。

  回京后木槿发现他没回来,也没放在心上。

  这个堂兄实在是害她的次数比帮她的次数多,让她不得不敬而远之,只愿他别再出现,——哪怕与那离弦相亲相爱或相虐相杀去到天涯海角,从此别再来招惹她就好……

  听到他的消息,她便有些无力,"回来就回来吧!"

  楼小眠目注她,"他的右腕手筋被人挑断了!"

  木槿一呆,"右腕手筋被挑?"

  早先在那秃鹰岩洞里,她便听孟绯期说过,他曾被萧以靖挑断了左腕手筋,怎么这回换了右腕被挑了?

  以他高得几近神鬼莫测的身手,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挑断手筋,简直像是有人在恶意跟他开玩笑。

  楼小眠肯定地回答她:“对,挑断了,不过看来是遇到了名医,很快又接驳上了,后果应该不至于太严重。他虽孤僻,但和我还算能说上些话。我瞧过那伤处,应该养了些日子了,但还结着厚厚的痂,从今后使剑恐怕没那么灵活了!”

  木槿怔忡,不觉又想到萧以靖。

  孟绯期也曾出现在江北,不会不知死活又去招惹他这位兄长吧?萧以靖一怒再下狠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孟绯期武艺从此武艺必会大打折扣,又让木槿禁不住地松了口气。

  不然,以孟绯期的身手,真要使起坏来,不论是凤仪院或是皇宫,都得加强警戒了槎。

  谁知道这小祖宗什么时候又犯了病,一剑刺向了她或吴帝呢?

  她一边送走楼小眠等,一边吩咐明姑姑,“叫人带几样伤药去瞧瞧,再问问他还缺不缺什么,需不需要送些人手过去伺候。”

  明姑姑应了,忙安排好,遣了能说会道的织布前去婉言安慰扫。

  结果织布天未黑却回来了,一脸的怒不可遏。

  “公主还是别理会这养不熟的白眼狼了!他把送去的伤药和礼物全砸了,还说……还说……”

  木槿皱眉,便知孟绯期狗嘴吐不出象牙。

  偏生明姑姑不解,追问道:“还说什么?”

  “还说他倒是缺人,让公主去伺候他呢!”

  明姑姑噎住,半晌才道:“这疯子!”

  木槿道:“既知他是疯子,计较什么?我尽到了心意,他不领也随他。日后都离他远些。眼前多少的事儿呢,我岂顾得上他!”

  “是!”

  木槿虽说得轻描淡写,却着实气得不轻。

  孟绯期尚是小可,许思颜不声不响欲纳沈南霜为诏训,更让她惊怒不已。

  楼小眠等的来访虽让她舒怀片刻,但转头回到凤仪院,对着琉璃翠楣、琥珀画栋,反觉得满眼奢华更衬得心里空空落落,仿佛丢了什么似的不自在。

  ——该泰然还是该撒泼?——

  至夜间,照例备好精致晚膳候着太子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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