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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她挣扎了两下,居然挣不出手来,连身体都给他按得紧紧的,遂愤愤道:“那你相信我和小眠有私情吗?”

  许思颜怔了怔,摇头道:“不信。”

  许知言对楼小眠品行不大了解,甚至对他重用楼小眠向来也有些异议。而他却与楼小眠相交已久,深知他心思缜密细致,极有城府;木槿偶尔任性,但行事稳重,不失大家风范。

  这两人若在一处,纵然有些动心,还不至于短短时间便做出什么丑事来,还蠢到被对手安排到身边的侍姬撞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撞破……

  那楼小眠早就可以滚回家带孩子,不用在朝堂上混了。

  木槿听他气势略低,立时吼道:“那你还抓着我做什么?”

  许思颜见她目光凶悍,语气凶狠,不觉松了手。

  木槿活动了下手腕,低头瞧见腕间隐见青紫,扬拳便向许思颜打去,“旁人污陷我,你不说帮我洗刷冤屈,还敢欺负我?要你这夫婿何用?看我揍死你这头野狼!”

  “……”

  许思颜一肚子的兴师问罪还未及倾出,便见木槿拳头雨点般砸来,连忙抱头躲闪。

  木槿追跳过去,小拳头毫不容情地落在他的肩上、背上,口中兀自叫道:“你左一个依依可人,右一个姗姗动人,房中还那许多莺莺燕燕,私情多得数都数不清,我不过和楼大哥一处说说话儿,玩笑几句,你还敢来挑这个?我揍死你这无情郎!”

  许思颜闪到窗帷边,待要逃出门去,又觉如此模样被人瞧见大失体统;待要还手,又怕更激怒她,何况她手边分明留了余力,虽有些疼痛,倒也不是十分难忍,遂抱了头由她捶打,半晌才说出一句:“别打脸……”

  待会儿还得入宫呢,若是夫妻打架打得鼻青脸肿怎么见驾?

  外面小丫头听得屋内闹将起来,早已慌得飞奔前面告知明姑姑等人。

  明姑姑、成谕、沈南霜、青桦等急急赶至,听里面像是打起来,慌忙要破门而入时,却听许思颜在扑打声叫道:“别打脸……”

  一时都怔住了枳。

  青桦向成谕低声道:“成兄,好像……不是在打架?”

  成谕侧耳细听,纳闷道:“难道在打沙包?不像呀!”

  明姑姑急忙将他们往外推去,低笑道:“便是打架,也不妨。岂不闻老话有云,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散得快!等着吧,兴许他们打着打着打床上去了呢?这”

  青桦、成谕都是年轻男子,闻着顿时面红耳赤,生怕踏入屋里真看到两人在床上热火朝天的“打架”景象,立时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沈南霜还有些犹豫,待要走到窗边向内细看。明姑姑皱眉,忙将她扯开,不悦道:“沈姑娘这是不放心咱们凤仪院的丫鬟,怕老身带出的人伺候不好太子?”

  沈南霜早知明姑姑厉害,吴帝跟前也说得上话的,再不敢顶撞,只陪笑道:“岂敢,岂敢!”

  已被明姑姑半推着走远了。

  木槿终于顿下了拳,兀自恶狠狠地瞪着许思颜。

  许思颜放下手,反手揉着疼痛之处,一时无言以对。

  明明是她被人抓了错处,为何还敢理直气壮地痛打他?

  这哪里是大国公主,未来皇后,分明是个泼妇,泼妇呀!

  但她如此愤怒,也证明她的确被冤枉得厉害吧?

  那些人视楼小眠为眼中钉,不惜攀污太子妃,坏她声名,她本就羞恼不已;而他既知她和楼小眠并无私情,这时候原该替她出头才是,却反而出言责备,无怪乎火上浇油,激出了她这不畏天不惧地的野猫本性……

  好吧,她其实是恨自己的夫婿不曾信她护她……

  如此一想,被打的抑郁倒散去不少,甚至有些微的喜悦浮了上来。

  但他瞪她一眼,却道:“若是你在泾阳侯府闭门不出,不和楼小眠来往,你看他们能不能编出那些谣言来诬陷你!”

  木槿气得秀挺的鼻子又皱起来,正扬着拳又要冲过来时,许思颜蓦地抬手指住她,冰冷地警告道:“萧木槿,你敢再动手,我再不饶你!看我活活弄死你!”

  木槿不觉一呆。

  她虽武艺高强,但许思颜身手也不弱,且到底是男子,比她多习了几年武,真要和她较真起来,她未必是对手。

  正重新审视自己好容易接纳的夫婿时,许思颜已紧绷着俊脸擦肩走过她,头微微一侧,悄声吐出几个字:“看我在床上活活弄死你!”

  木槿张张嘴,正见许思颜唇角忍耐不住迅速迸绽开的笑颜,连眼眸都亮晶晶的,满是耍猴般的笑意。

  “你,你……”

  木槿情知被戏弄了,跺着脚待要翻脸时,许思颜猛地将她腰肢一扣,已拥到身畔,含住她的唇。

  她将说未说的话语,也不知是被谁吞下了肚。

  但这似乎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相缱绻时,隔着柔软的衣衫,他们感觉到了彼此肌肤的温度,听到了彼此不规则的心跳。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

  许思颜替她扯了扯揉出褶皱的衣衫,轻笑道:“准备进宫吧!回了京,下面可能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木槿被他亲得双颊潮红,手足酥软,亮汪汪的眼睛媚色流波,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迅速褪去了欲望,点头道:“好!”

  许思颜见她无须提点便能与自己心意相通,行事果毅有才,更觉一切早有天意。

  虽然错过了三年,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岁月,她依然是她命中注定的妻,未来母仪天下的大吴皇后。

  他越瞧越顺眼,于是很快便忘了刚刚被她痛殴之事,边说笑边携了她手出去,唤成谕等为他料理入宫事宜。

  成谕等领命时,悄悄瞥向木槿,却见她模样娇俏含羞,朱唇粉嘟嘟地微肿着,不难猜测刚刚发生过什么事,便暗自庆幸,幸好刚才不曾鲁莽,否则那笑话便闹大了……

  ***

  许思颜携了木槿乘车辇到达宫中时,许从悦已在箭亭候着。

  箭亭前方有可以跑马射箭的开阔广场,是历年武进士们殿试之所,平时则供皇家子孙练习骑射武艺。有王公大臣得特许可骑马入宫的,至此地亦需下马。东边设的两排栓马石,便是们临时栓马之用。

  此时许从悦早将马匹交予太监,许思颜亦带了木槿下了车辇,一路行往武英殿,一路便将小眠、木槿被人攀污之事说了。

  许从悦连忙应了,又笑道:“此事也怪太子。若不是太子往日总是冷落太子妃,皇上怎会有此忧心?若有一个半个敢过来挑拨是非的,早就打了出去!”

  许思颜低叹道:“父皇会打出去,母后未必会打出去呢!”

  不但没打出去,还特地引到许知言跟前告状……

  许从悦静默片刻,低声道:“刚我问过,皇后亦在皇上那边伴着呢!皇后鞠养不易,太子留意些,别让她伤心着恼。”

  许思颜知这堂兄在帝后身边养大,禀性温厚,再不肯说皇后的是非,忙笑道:“放心!”

  近年吴帝许知言因时常身体不适,太医让皇上以静养为主,故而许知言这一向独寝于武英殿,极少召幸妃嫔,闲来虽常与皇后说说话,商议些事情,但连皇后的昭和宫也极少去了。

  许思颜原想先见了父亲,用完膳后再去拜见母后,亦可先让许从悦将楼小眠之事提上一提。但如今皇后在场,别说许从悦不敢提,便是他自己也不便开口了。

  见木槿蹙起眉来,许思颜安慰道:“别担心,这事也没那么着急。”木槿瞅他一眼,“我不过为你急来着。你与他多少年的情分,我又才认识他多久?你都不急,我又急什么?”

  说话间,已有主事太监迎上来,见了礼,恭敬将他们迎入。

  近两月未归,武英殿依然是熟悉的模样,简洁美观,沉凝大气。一桌一椅,一案一几,都是最上等的花梨木所制,花鸟虫鱼不过寥寥几笔的简单雕镂,却于无声中见功底,质朴中暗蕴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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