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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什么云雨之乐,什么鱼水之欢,原来都是骗人的。

  女人的第一次,就是用来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吗?——又或者,可能被折腾得就此死去?

  她模糊地想着,痛得开始麻木,几次似要昏厥,连气息都渐渐微弱。

  瞧着许思颜依然迷乱的眼神,她伸出她冰冷发抖的五指,轻捏住他如铁臂腕,低低哀求道:“思颜,轻一点好不好?求你,轻一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清淡的乐声。

  似有人正随手摘了片树叶,用那树叶轻轻地吹起了曲子。

  很简单的曲子,像童年的歌谣,在月光洒满窗棂的夜晚,由谁在耳边低低吟唱。

  闲闲淡淡,悠悠扬扬,温煦得仿佛看得到杏花天影,看得到华衣少年柔软的笑容。

  木槿本已呆滞的眸中忽然像落入了满天的繁星,闪过近乎璀璨的狂喜,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看向依然在自己身上肆虐着的夫婿。

  ***

  沈南霜终于打到了水,快步往隐见光亮的木屋走去。

  听到木槿惨叫,她不觉大惊,向前快走几步,便听到了屋内异样的动静。

  往日或木讷装傻、或凌锐逼人的太子妃,如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般,正哀哀无助地呻吟、哭泣、哀求。

  她呆呆站在门口,手上忽然间便无力,瓦罐跌落于地,闷闷的一声响,居然没碎。

  而闷响显然不能阻止屋中正发生的好事。

  更可能,欢好中的那一对,正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当然更不会想到她。

  踩着月光穿过树林倾听着山泉流向,辛辛苦苦取来水,原来只是场笑话。

  ——成亲三年尚未圆房,萧木槿必定不会如表面那般轻松。她必是早已发现太子不妥,刻意将她遣开,才好和许思颜行事。

  她尚是处子,难免受些疼痛,可也没必要哭得如此凄楚吧?

  可见她平时在人前显出的那一面或木讷或锋锐的模样,都是假的,假的!

  她只是想借机引起太子的注意罢了。待太子有了心,再圆了房,她这太子妃地位自然便固若金汤。

  以她的地位和手腕,从此其他人更难在太子身边有一席之地了吧?

  沈南霜的外衣铺在炕上,只了穿着贴衣的中单。清冷的山风夹着初秋的寒意和雾水的湿意扑到身上,脚边瓦罐里的水汪出,湿了她的鞋和裙角。

  她抱着肩忍不住地瑟缩,觉得这秋夜漫长而森冷。

  就如纪叔明前去天水庵布施并嘱托主持照应她前,她因把骂她是野种的师姐打得头破血流而被关起来,坐于潮湿冰冷的地面,悲愤而不屈地看着高高的窗户,等着哗哗乱响的破烂窗纸间透出一点晨间的光亮。

  夜总是漫长,她总是等不到她期待的光。想到责罚自己的师父师姐们,她恨得咬破了唇。

  有时她忍不住就想,这样活着生不如死,还不如寻机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幸好纪叔明出现了。

  也许她根本不是他女儿。她照过很多回镜子,都没看出她有哪里和他相像。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纪叔明认为她像她母亲,那个他寒微时曾与他海誓山盟甚至议及婚嫁的女子;重要的是纪叔明愿意将她视若亲女,除了不曾将她带回家,几乎给予了她所有父亲可以为女儿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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