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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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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静愣住了,晓兰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嫉妒的神色,就像一个等待谜底的孩子,虔诚地看着她。 “这个……”温静看了苏苏一眼,苏苏垂着眼睛没什么表示,温静想她应该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就指了指苏苏说,“那时孟帆喜欢的是她。” 苏苏向晓兰点点头,晓兰释然地笑了,说:“你能来他一定很高兴。” 苏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点尴尬地解释:“我和他没什么的……” “他很喜欢你。”晓兰抿着嘴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刚开始好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了,让我允许他在心里留一块地方放着你,我那时还吃醋了呢!” 苏苏红着脸,眼角微微湿润了。 “你们那时候很好吗?”晓兰问。 “没有的。”苏苏说,“他没跟我说过他喜欢我,都是同学间说的。” “原来是单恋呀!活该!”晓兰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说:“他是胆小鬼,到死都没跟你说出口。如果不是我说,他的初恋就彻底泡汤了。这个笨蛋真应该好好谢谢我!对吧?” 苏苏颤抖着点了点头,哽咽地说:“谢谢!” “可是如果他还活着,我是不可能这么若无其事跟你说话的……” 晓兰捂住脸哭了,站在温静和苏苏中间的她显得格外孤单,苏苏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初春的风还带着一点寒,绕过她们,轻轻吹拂起了白色的纸花。 温静愣愣地看着,她被孟帆感动了,因而心里更加难受,为什么他能把初恋记到生命最后,而她的初恋在活着的时候就丢了呢? 2 孟帆去世后,他生前最后一篇稿件被刊登了出来。 温静是在地铁旁的报刊亭买到那本杂志的,那天她本来想买《时尚芭莎》,翻钱包时掉了钱,她弯腰去捡,正巧看见了堆在角落里的《夏旅》。这显然是小众的杂志,靠着广告存活,实际上并没什么人看,第一本上面还有个清楚的高跟鞋脚印。 恍惚记得孟帆任职的杂志就是叫《夏旅》,温静拿起一本,掸了掸上面的土,翻了开来。 于是她看见了孟帆拍下的槐花照片,还有他的那篇文字——《又到槐花飘香时》: 几乎每一所学校里,都会有一棵槐树,而每一棵槐树下面,都会有很多被遗忘在似水流年中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槐花飘香的时候。 我是转校生,那天是到学校和老师见面,准备第二天正式上课。 她正好放学,走过我身边时很自然地笑着跟我说:“拜拜!” 我认识她吗? 因为太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我甚至忘了回复她一句“拜拜”。她背着书包,一边和同伴说着话,一边又回头冲我笑了笑。当我终于确定,我并不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跑下楼梯了。 我们的开头并不美好,还不认识,就先宣告了“再见”,现在想想多少有点不吉利。 然而在那时,我却感觉很温暖,在陌生的校园里,有了向我微笑的一个女孩。 有人会因为一句再见而喜欢上别人吗? 我相信一定有的,年少时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去认认真真地喜欢另一个人,而长大后我们有同样多的理由去认认真真地辜负另一个人。所以最初的那些稚嫩感情,偏偏会记住一生。或许真的是,好年月,旧时光。 我就这样一直羞怯地、默默地喜欢着她。 每学期都仔细地抄下课表,计算音乐课和实验课上与她的距离;骑车上学时故意早转一个路口,期待在她家的那条路上能看到她的身影;不自觉地哼唱出她喜欢的歌;从来不和她聊天,但是却清楚地记得她哪天剪了刘海,哪天包了新的书皮…… 以这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喜欢着她,因为她喜欢着别人。 毕业那天我坐在槐树下想,要不要告诉她,我的初恋。 我坐了很久,肩膀上落满了槐花。 我最终没有说。 如今时间已经把我们分开了,总有一天她会忘了我,也许现在就记不清楚了。没关系,我偷偷享受了独一无二的初恋,连她都不知道,在被遗忘的时光中,在她记忆的阴影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惦记着她的幸福。 这是我最甜美的秘密。 照片中的槐花,在我按下快门的时候飘落了。而我心里的槐花,就在那里静静绽放着。 哦,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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