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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你别担心,陛下特赐我先帝的战盔,先让我宣读陛下旨意如何?”谢之寒笑嘻嘻地说道。他轻咳一声,徐徐展开圣旨,朗声道:“陛下有旨。”众人山呼万岁跪倒,听着谢之寒一条条地宣读,有人震惊,有人愤怒,有人不解。

  “钦此!燕元帅,陛下旨意已明,请你速速整顿兵马,开拔赫兰边境!”“臣,遵旨!”燕秀峰大声回道。皇后大声道:“且慢!王爷,为什么陛下不亲自宣旨?”谢之寒慵懒地笑道:“娘娘,陛下在宗庙遇刺,自责是自己有违天和,愿在宗庙斋戒,直到战争胜利,以告慰列祖列宗和天下人内宫之事,还请娘娘多多照应!”

  皇后无言以对,那圣旨上的字迹虽笔力虚弱,但确实是皇帝亲笔,她不会认错。但她不明白,皇帝在养伤斋戒期间,为何会把军权交给谢之寒,还将先帝的战盔赐给他,难道是为了压制燕家?「想到这儿,皇后痛恨地看了~眼顾倾城,皇帝竞指明,只要她一人进去照顾。但身为皇后。返回宫中处理内务,也是本分,她无法拒绝。

  燕秀峰抬头看看谢之寒,又看皇后无话,嘴唇张了张,还是转身去了。

  “二郎,你也速命骠骑从北疆回转,直发赫兰!”谢之寒难得严肃道……是!。

  顾边城抱拳,抬头两人对视,谢之寒对他轻轻点头,顾边城转身离开。

  “二郎!”贵妃轻呼一声。顾边城听到姐姐呼唤,站住了脚。贵妃碎步上前,眼带忧虑,“二郎,此行,定要小心!”顾边城微笑,“娘娘放心,还请好好侍奉陛下,边城必拿赫兰巴雅的人头,献干陛下!”贵妃勉强~笑,目送他离去。

  谢之寒对众人唱了个喏,他也大步离去。顾倾城对皇后福身行礼之后,也默默地向内殿走去。殿门再度吱呀合上,只有白震木着脸,守在^了殿外。偌大的院中,只有皇后孤零零地站着,她咬牙凝视着皇帝寝殿半晌,终于转身离去,玉琳等人连忙跟上。

  顾倾城慢慢走到了床前,谢之寒正昏迷不醒。她缓缓滑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她埋头膝间,哽咽道:“二郎,你一定会没事,他答应过我的……”

  潜藏在民宅里的赫兰巴雅等人屏息静气,等待又一拨追兵过去,他们手中的火把,将四周照得透亮。直到马蹄人声消失,苏日勒才小声道:“大汗,不对劲啊,这已经是第三拨了,就算他们发现我们提前消失,也不用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吧?”

  赫兰巴雅静静地站在窗前,除了远处城墙上随风飘摇的防风灯笼,只有正南方位隐隐发亮,仿佛那里灯火通明。¨一定是出事了!“赫兰巴雅喃喃道。”出事?谁,难道?“苏日勒说不下去了,图雅公主虽然已有为族人献出生命的觉悟,但是……阿济的脸色阴沉无比,他心里本就不赞成让图雅公主来和亲。

  “不必多说,那狗皇帝原本就没想让我回草原,沿途不知埋伏了多少追兵!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暂且让他得意吧,最好他和燕家或者谢之寒那些人狗咬狗才好!”赫兰巴雅等人皆是汉民打扮,一个长相平凡无奇的南人正守在院中,向外窥视。别人都以为赫兰巴雅急于回草原,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在绯都潜伏起来。

  赫兰巴雅自然想不到,他和水墨的“心有灵犀”。水墨想的也不是如何逃出宫,而是如何躲藏。行宫这三日戒备森严,不知为何,皇帝并没想起自己这具“尸体”来,那个老酒鬼更是有酒就行,只是偶尔发现自己的饭食减少,以为膳房的人狗眼看人低,故意给自己少送,免不了又是骂骂咧咧。此处只有他一人照管,水墨暂保平安。

  昨日小内侍来传话,那些赫兰巴雅进贡的羊要全部杀掉,说是不祥之物,水墨猜测是受了图雅的“连累”。因为不祥就不能在宗庙附近宰杀,丑时三刻,赶出宫去。水墨大喜,她早观察过,这里紧靠着行宫围墙,离侧宫门不过几十米。若是自己夹在几十只羊里,很容易就被发现,但是……水墨回头看看这两日生活在一起猪牛羊们,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各位。

  几个侍卫和两个内侍准时来到畜栏跟老酒鬼交接,藏身在暗处的水墨手心里都是汗。开栏的侍卫显然没经验,栏门打开,羊们顿时咩咩咩地冲了出来。它们性喜扎堆儿,有路大家也要挤在一起走,这些人登时乱了手脚。老酒鬼舔着残缺的门齿偷笑,被侍卫在屁股上狠踢~脚,驾道:“你个老东西,还不帮忙,小心老子废了你!”老酒鬼忙点头哈腰地去帮忙。

  清点了羊只数目,侍卫们实在不善于赶羊,干脆让老酒鬼帮忙把羊赶出宫去,那两个内侍捂住鼻子跟在后面。见他们都离开了,水墨压下心喜,悄悄潜回畜栏。她早就做好准备,老酒鬼一天到晚清醒的时候不多,不然他就会发现,自己储存的灯油都不见了。水墨对牛们双手合十,然后伸出了手。

  “哞!哞!”宫门打开,老酒鬼正准备把羊赶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他一回头,从来睁不开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只见数只尾巴上着了火的牛,正连蹦带叫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守门的禁卫们大惊失色,纷纷操起武器,一人来不及躲闪,已被疯牛一头撞飞出去,跌在数丈之外。

  “哎呀,羊!别让羊跑了,不然大家都得砍头!快抓啊!”有人大叫起来,那些羊也被吓坏了,咩叫着四处乱跑,有的朝宫里跑,有的则跑出了宫门。

  所有人都开始抓羊,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禁军校尉控制了场面,他大吼道:“混账东西!先关上宫门!”

  宫门砰的一声合上,老酒鬼的灯油本来就不多,水墨还在牛屁股上又补了几刀才达成她需要的混乱效果。牛羊终于都被控制了起来,那校尉经验丰富,一看牛只的情况就察觉不对,他一把抓住守门禁卫的衣领喝道:“方才可有人出宫?!”

  禁卫脸都白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过……”他迟疑了一下,校尉脸色铁青,“不过什么?…‘好像有个内侍帮忙捉羊出了宫门,好像又回来了,当时太乱,属下并没看清。”侍卫回答。“废物!”校尉将其掼倒在地,回头问那两个内侍,“二位宫人,你们来了几人?”内侍战战兢兢道:“奉皇后娘娘之命,刘主事就派了我兄弟二人,我们都在啊!”

  “呼,呼,呼!”狂奔中的水墨胸腔如同着了火,但她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o如果现在不跑,再被捉回去,要是还能保住这条命,那奇迹两个字就可以当饭吃了!未进宫之前,水墨曾跟鲁维游遍绯都,虽然不是处处熟悉,但也有个大概印象。绯都人事事守礼,巡逻也不例外,有着固定路线,水墨小心避过,她一路向着顾边城府邸的方向摸去。

  老酒鬼一人独居,宫中的消息根本传不到他那里,水墨现在也不知道宫内情况如何,只是想着,连羊都不留,那元爱……可心慌着急'电没井,先找到顾边城才可以。水墨再度小心避过一队巡逻人马,鬼鬼祟祟地趴伏在阴影里,观察着将军府的动静。府门上的灯笼依旧,但门口的守卫水墨看着很眼生。自顾边城回府之后,将军府的守卫都是骠骑近卫们来承当的,这两人是谁?难道是自己进宫后新来之人?

  水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可急于见到顾边城的想法终究占了上风,她正欲起身,忽然被人从背后压倒在地,同时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第十二章 真相(三)

  水墨被人摔在了地上,她飞快地翻身而起,半蹲双拳横摆做防卫状。

  一阵熟悉的笑声响起,水墨循声看去,不可置信道:“你还在绯都?”赫兰巴雅从椅中起身,蹲在水墨面前,“你怎么跑出来了?”水墨打了个哈哈,“宫中憋闷,出来透透气。”赫兰巴雅莞尔,“若是将你报官,奖赏一定不低吧。”

  “哪里敢跟大汗您比,您的脑袋比小人的可值钱多了。”水墨微笑着回答。

  “哧!”阿济笑了出来,“你们南人就是这样,只有嘴皮子利索!”水墨跟赫兰巴雅胡说八道,除了想要探明他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让他没工夫想如何收拾自己。水墨认识阿济,见他少了一臂,不禁愣了下。“好了,废话说完了,说,你出宫为什么?为何如此狼狈?图雅公主可好?”赫兰巴雅语音平稳,但眼神锐利如刀。

  想起图雅被皇帝扼死那幕,水墨不自觉地垂下了目光。仔细观察着她表情的巴雅心中一冷,看来妹妹真的出事了。行宫那里消息封闭极严,潜伏在绯都的探子只探明,燕秀峰和顾边城都已带着亲卫队伍朝草原的方向出发了,而昨日,谢之寒只带数人,也离开了绯都。“啊!”水墨痛叫出声,她的下巴被赫兰巴雅紧紧捏起,他蓝色的眼眸寒淡如冰,“说,图雅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水墨知道自己不能说。她不确定赫兰巴雅得知图雅死信会做出什么事来,难道告诉他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妹妹死?更何况当时还有那么多不能告人的秘密,要讲也只能讲给顾边城他们听。

  阿济拔出腰刀,利刃在灯火下闪着寒光,他冷冷说道:“小子,不想受活罪就直说!”水墨怒视着他,“你们为什么问我?送她来天朝就是进火炕,九死一生。还说南人虚伪,你们又何尝不是,现在表现关心有个屁用!”

  几个男人仿佛被水墨的话镇住了,赫兰巴雅突兀地松了手,阿济想要反驳,但他从不说谎,狡辩的话说不出口。水墨跌坐在地上喘粗气,心中苦笑,自己何尝不虚伪,见死不救还能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赫兰巴雅忽然伸手将水墨从地上拉起,他发现了水墨腕上缠着白布,问道:“你受伤了?”说完就拆卸白布想要查看伤口。水墨挣扎道:“没有,没有!”赫兰巴雅动作极快,握着水墨纤细的手腕检查。他一怔,盯着水墨手腕上尚未消退的痕迹半晌,忽然笑了出来,但眼中毫无笑意,“你在太平关曾遇到一个叫玉娥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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