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匪我思存 > 寻找爱情的邹小姐 | 上页 下页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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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买了好几样东西,让店员替我分别包起来。 过了几天寻得空,我就给赵昀打了个电话:“赵总,最近忙么?” “还好还好。” 我闲扯了几句,就说:“那天遇见小灿,后来我又看到几件衣服,特适合他穿,所以就买了,今天我正好有事去西边,要不顺路送到你办公室?” 赵昀似乎十分意外,过了会儿才说:“好,行,谢谢你!” “咱们俩谁跟谁,客气什么呀!” 赵昀知道我是扯了个由头,我也知道自己是扯了个由头,不知道见着赵昀,能不能绕着弯子把他说服了替我搭桥见苏悦生。我心里烦,打开烟又点燃一支,正巧陈规进来,翘着兰花指教训我:“伤还没好呢,还抽!” “心里烦。” “你呀,所有烦恼都是自找的!”陈规又开始像鸡婆一般念叨:“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早几年还气势汹汹教训我,喜欢谁,推倒了再说!你看你这几年,简直比优柔寡断还优柔寡断。为情所困呐?冲不破情网呐!” 陈规还在喋喋不休,我的电话响起来了,我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手机,突然手一抖,烟灰落在膝头上,丝袜“噗”烧了个洞不说,烫得我直抽气,连忙拿手去掸,又急着接电话,一按了接听,偏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声“喂”都仿佛噎在了喉咙里。 苏悦生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淡:“晚上见个面。” 我本能的应是,他没有再说什么,似乎立刻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不知道苏悦生找我什么事,可是能见面就是最好的机会,唱念做打,纵然有十八般武艺,总要见着人才施展得开对么? 我连班都不上了,跑到街上买了新衣服新鞋,又急吼吼去吹头发,然后电话赵昀道歉说我临时有点急事过去不了,最后弄得差点没迟到——苏悦生的秘书订完座才给我打电话,我们见面从来不曾劳动过秘书安排,所以我到底狐疑起来,苏悦生想谈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忐忑,我等在约好的地方,苏悦生没有迟到的习惯,谁也不敢让他等,所以我只好拼命赶在他前面到,堵车堵得厉害,最后我赶到包厢都几乎出了一身汗,刚坐下没一分钟,苏悦生就到了。那是个高端商务宴请的场所,见只有我们俩,服务员上完菜倒完酒水之后,就很见机的退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苏悦生不说话,我也只好不说话。 隔了这么久没见,苏悦生气色看上去不错,连侧脸的线条都圆润柔和了不少似的。我出车祸之后养到今天还是憔悴不堪,自己每天都没多少勇气照镜子,他却仍旧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光彩照人。真让我有蒹葭玉树之叹。我不敢多看,只好埋头吃,幸好跟着苏悦生这样的老饕,吃的无论如何都不算太差,但要说津津有味,那也算不上,毕竟我心里有事。 一品炖官燕瓷盅下的小烛都快烧完了,我没情没绪的拿勺子搅着,搅得那官燕都融成了稠汁,苏悦生这才说:“伤好得怎么样?” “差不多吧,现在每周还做一次康复治疗就行了。” “程子慧没为难你吧?” 我装作漫不在乎的样子:“反正也习惯了。” 苏悦生没再说话,我也不敢乱开腔,于是有短暂的冷场。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苏悦生眉眼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餐厅晕黄的光线让他仿佛浴在阳光里,整个人有层淡淡金色的绒边,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银匙,修长的手指,干净整洁的指甲,是我见惯了的模样,他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反正哪怕一张床上睡着呢,我也总觉得他是我够不着摸不着的,离我非常远。 “几年前你出过一次车祸。”他放下那只汤匙,脸色很平静,双目直视着我的眼睛:“那时候也很凶险,可是你还是醒过来了,医生都说你生命力很顽强。” 我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想说什么?我能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我依旧装作浑不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说道:“我们属小强的,哪有那么容易死。” 苏悦生说道:“后来你好起来,咱们俩就在一块儿了。” 我突然觉得受了极大的刺激,大约是苏悦生第一次用“咱们俩”来形容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能记得的是什么呢?好像就是那一次我病了很久很久,在医院无人问津,医药费欠了好多,医院倒也不怕我跑了,一直让我住着。 那天我坐在医院小花园里,护士笑嘻嘻的找过来,说道:“你男朋友看你来啦!” 那应该是我后来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苏悦生,天气很热,阳光灼烈,他立在一株巨大的法国梧桐树下,身形笔直,双手插在裤兜里,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在他脸上,活生生面如冠玉。一瞬间我差点吹口哨。在医院这么闷气的地方,见到个眉目清朗的男人,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 我觉得护士是瞎眼了,这样的男人,我哪儿配得上。 我以为那时候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程子慧心里不快活。所以他把我从医院接出来,重新安排我的生活,带我认识他的朋友,在我身上打上他的专属标签。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程子慧受了这一激,差点被气得半死。 总之那时候我们就这样开始一种很奇怪的关系,说是情人吧不像,说是朋友吧,也不像。后来我一直觉得就是那会儿开头开错了,所以后来才那么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已经认得他。那一次见面,并不是开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觉得晚上的蟹黄豆腐不好,吃得我堵在心口,胃里难受。大约是我脸上的神色特别不好看,苏悦生问我:“你不舒服?” “没什么,我要喝点酒。”我让服务员给我换了白酒,也不用服务员倒,就用喝香槟的杯子斟上,汩汩地灌了整整大半杯进去,才算觉得胃里舒服了点儿。我喝的时候苏悦生就看着我,但他眼里并没有担心,而是一种我形容不上的情绪,好像是可怜我似的,我就受不了旁人可怜我,所以原本只打算抿一口的酒,一仰脖子就全灌进去了。 火辣辣的酒液像刀子,从胃里一直戳到我的喉咙口,借着酒劲我问苏悦生:“我要是把所有的钻石都还给你,你能不能回来?” 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直打鼓,脸皮也在发烧,也不知道是酒意往上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我觉得眼睛热热的,我拿手拭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哭了。这一开头,就没忍住,我坐在那里眼泪哗哗地往下落,从我妈的死,一直想到最近自己差点没命,这二十几年来我一条贱命,在生活湍急的河流里,几乎被击得粉身碎骨,我苦苦挣扎,熬到今天,却终究得不到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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