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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这个夜晚,睡不着觉的人,还有很多。

  宋堃就是其中一个。

  他平生最恨被欺骗。那个警察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只要能揪出那个人,死多少兄弟,破多少财,他都无所谓。更何况,今晚那人即将掉进网中。

  这是小镇最高的一座楼。宋堃站在窗前,手边,放着一把狙击枪。他还拿着一副红外望远镜,耳朵上戴着一副耳机。那每次用于处决人的小木屋周围的情景,他一览无余。还有笑面蛇夫妇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他的耳朵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手指始终在狙击枪上,一下下敲着。

  若认为笑面蛇是警察,那个人一定会来救。

  他要亲手杀掉他。

  临近子夜了。

  按照惯例,关进小木屋的人,都会在凌晨三点前杀死,尸体弃入江中。也就说,离笑面蛇夫妇的死期不远了。

  门口的几个喽啰,守在木屋周围,打着哈欠。

  薄靳言和简瑶始终清醒安静地坐着。

  直至,木屋外,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名喽啰惊讶的声音:“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简瑶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铁条间的缝隙,看到一个人影。

  她也吃了一惊。

  来的是郑晨。

  §第一一七章

  在简瑶的印象里,郑晨这个年轻男人沉默、傲慢,还有点孩子气。更像个倔强的大男孩,而不像一个黑帮头目。这几天,他们之间相处也不多。可他却来了。

  郑晨说:“我和他们说两句话。”

  看守的喽啰很为难:“郑哥,这不合规矩,老大吩咐过……”

  “老大那边我去说。”郑晨不太耐烦地打断。

  喽啰于是不说话了。

  门外静了一会儿,薄靳言和简瑶听到郑晨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俩,真的是警察?”

  简瑶看向薄靳言,他轻轻摸了一下下巴,语气深沉地答:“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佛手认定我们是。”

  郑晨静了一瞬,又说:“但是你们总是骗了我们。”

  薄靳言自嘲地一笑:“混饭吃而已。”

  简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他跟郑晨瞎扯。过了一会儿,却听郑晨问道:“你们夫妻,有什么遗愿?我尽力去达成。”

  这话一出,连薄靳言都微微怔然。

  简瑶开口:“谢谢你,郑晨。”

  薄靳言说:“多谢。但是我们生而无愧,死而无怨。我们夫妻,从来都没有什么遗愿。”

  门外安静了很久,才响起喽啰们的低语声。于是简瑶和薄靳言这才知道,郑晨早已走了。

  当然,这一幕,他们三人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落入了宋堃的眼里耳里。他透过红外望远镜,看着郑晨走远,嘴角倒是浮起一丝笑。

  “把郑晨给我叫来。”他对手下说。

  郑晨很快到了。进屋后看到一切,他一愣。

  宋堃却连头都没回一下,点了根烟,说:“你对他们俩倒是心软。”

  郑晨答:“他们不像警察。你之前也说过,警察不会像他那样,不知天高地厚锋芒毕露。”

  宋堃说:“如果我一定要杀他们呢?”

  郑晨静默了一下,答:“那就杀。你做决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宋堃这才笑了,从桌上抽出另一支烟丢给他,然后问:“他们几个呢?”

  郑晨答:“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秦生在跟人打牌,赵坤在沙发上睡觉。”

  宋堃的嘴角动了两下,重新坐下,一只手提起枪,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淡淡地道:“到底谁是警察,很快就会清楚。”

  这计谋,还是昨天他和笑面蛇一起定下的。当时他询问笑面蛇,若一切都是推测,要怎么证明谁才是警察呢?

  笑面蛇笑得猖狂又蔫坏,说:“老大,你之前不是也怀疑过我的身份,派人去查么?我想一定查实了我的身份,所以现在你才敢用我。但是别人还不知道啊。你就对大家说,查出来我其实是警察,明天就要干掉我。这一点大家不会怀疑。到时候,谁来救我,谁就是那个该死的警察。”

  ……

  宋堃闭了闭眼又睁开,笑面蛇说得没错,如果不尽早把那个警察找出来,他连觉都睡不好。笑面蛇这个办法看似简单粗暴,仔细一想,却是合情合理。而且事出突然,不给那个警察太多思考分辨的时间。有很大把握,能钓出来。

  ——

  此刻,简瑶担忧的,也是会钓出谁这个问题。

  但是之前,她向薄靳言吐露这个担忧时,他就表现得很淡定,说:“放心,我已经给那名警察留下口信了,他不会轻举妄动。”

  简瑶说:“可他万一还是来了呢?”

  薄靳言说:“噢,那我只能说,他是个猪队友。那即使像我这样神一样的选手,也只能认栽。”

  简瑶瞥他一眼:“这话也是跟安岩学的吧?”

  薄靳言:“……是的。不过……”他话锋一转:“他不会来。一只猪无法在狼窝里生存这么久,他也是狼,还是比他们更凶悍善于忍耐的狼,所以他一定沉得住气。”

  这话简瑶还是比较信服的。她点点头,又问:“你确定,‘他’又一定会来?”

  薄靳言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他一定会来。他视我为挑战,又性喜游戏,现在我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突然出现在他的势力范围,已经够让他恼火了。我还要就这么寂寂无名地被别人轻易杀死,他怎么忍受得了?他的性格狂妄阴郁之极,所以他一定会来。”

  ……

  简瑶靠在薄靳言肩头,听着屋外的流水声,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意识到,门外的几个喽啰,已经很久没有讲话了。

  抬起头,发现薄靳言不知何时坐得笔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下下敲着。

  “来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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