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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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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莴苣”就约了我吃午饭,之后每一天都找我。 他见到我的开场白,第一句话永远是,“你还没答应小周啊”。 不管口头上有没有正式答应,大家眼中我们早已经是形影不离的一对了,Z走路的时候牵起我的手,我会回握他。说要考虑一下只是女生的矜持,“莴苣”不可能不明白,他却始终揪住这一点不放,对于我都无所谓的形式感,他在意得不得了。 那年寒假我和Z都没有急着回家,他在上新东方的GRE课程,每天要上五六个小时的课,而我在上日语班,默默准备下学期申请去东京读双学位。 我们联络得不勤,“莴苣”了然于心。 “莴苣”问我:“学校南门外的半分利,你吃过没有,别看店面很破,其实很好吃的。” 我说:“那就去啊。” 的确很好吃。小店破旧但干净,老板为了能多揽几个客人,硬是在有限的挑高中搭出来一层,加了两桌。我们就坐在半空中,等着水开。 “莴苣”突然问我:“你有没有点青笋?” 然后他就讲了《莴苣公主》的故事。 这一次终于轮到我激动地附和。别人都只听过《长发公主》的故事,没听过前面她妈妈偷吃莴苣的这一段,你居然也看过! “莴苣”眨眨眼,说:“青笋就是莴苣,要不要来一盘?老板!半盘切条半盘切片!” 我们严格地将青笋片和青笋条分别放进白锅和红锅里,一次煮一分钟,一次煮五分钟,分成八组来尝试,最后一致决定,煮一分钟的脆脆的青笋条最好吃,无论在哪个锅里。 “我吃火锅最喜欢吃青笋。我们约定好了哦,以后只吃青笋条。” 什么鬼约定?但我还是点了头。 那天“莴苣”像喝多了,话比平时还密,不再绕着弯子猜哑谜。 他说军训那一屋子男生都觉得他很怪,除了Z;他说没想到Z愿意答应他出去旅行;他说国王游戏的时候,国王点名两个人交换裤子穿,抽到卡的就是他俩,他怕Z不玩,于是故意激将说谁不玩谁心里有鬼;他说他们一起耍到早上,看到了城墙上的日出。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接上一句,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火锅的热气也蒸出了我的热情。我说:“Z好像都很少再唱周杰伦的歌了,他最近一直都在练粤语歌,觉得自己发音不准。”顿了顿,我又加上,“都是你上次KTV唱过的。” 莴苣很开心,拉着我讲了一大串歌名,好像指望我这个连KTV都不爱的人能够记得住,然后转身报给Z参考。幸好中间有一首我知道,是陈慧琳的《最爱演唱会》。 我说这首我很喜欢,以前以为陈慧琳只会唱可怕的《记事本》。 他大笑,说,我也最喜欢这一首。 他立刻就开始哼。 曾经多热情,散过的心也别要灰; 大世界,像舞台;换节目所以没往来; 无论多么欣赏喜爱,完场便离开; 鸣谢你共我,被人当作极配。 似是而非的歌词好像激发了他。“莴苣”突然站起来,拎起我的外套,说:“外面下雨了,你去接小周下课吧。” 我看向窗外,北京冬天的雨十分少见。我耸耸肩,说:“太晚了,何况我又没有伞。” 他说:“我有,我陪你去。” 我愣了几秒钟,接过他的衣服。我想问我们两个都只有一把伞,要怎么去接Z,斟酌再三又把话咽了下去。 路上他还在唱那首歌。 You grab my soda can, and you hold my sweating hand. I long to see the boring band, because I'm your super fan. 蒙蒙细雨根本用不着打伞,但我陪他去。 新东方租了很多放假空置的小学校作为临时教室,我们去的这一间离半分利不远,但并不好找,至少我自己从没来过。“莴苣”轻车熟路,时不时招手示意我快跟上。 门前已经围聚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 “莴苣”站在路灯下,戴上了外套的帽子,细雨霏霏像绒毛一样包裹住了他的脑袋。他突然问了一个他早就该问的问题。 “你和小周,怎么认识的?——哦,我忘了你们是高中同学。” “我们高中不认识。大学才认识的。” “那是怎么认识的?”他一脸好奇。 因为你。 看着他,知道这个答案会让他难过。 “就是选了同一门课,就这样。” “哦,那一点都不浪漫啊。”他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满意。 我也有问题想问他。我想问他究竟为什么每天找我聊天打屁,如果我在舞台上跑调他会不会很开心,那么多聊到午夜都不想睡的话题,他是真心共鸣,还是只想从我的一百句废话里找到缝隙窥探一秒Z的踪迹? 可是我把你当朋友啊。 就当我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准备要和他聊聊真心话,他猛地转过来看我。 “谢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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