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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等许半夏一回头,小苏立刻非常好奇地连珠炮似地提出很多问题,他对许半夏充满好奇,也充满好感。

  许半夏回去桌边的时候,见高跃进身边站着个人。高跃进坐着,那人站着,所以显得很突兀,不协调得很。高跃进也没有因那人是站着而去仰头适应他,反而是那人因为高跃进坐着,而弯腰屈就。所以一看即知,两者之间地位差距较大。看见许半夏过来,那人忙又匆匆说几句,然后低头哈腰地离开,走前还不忘与许半夏也打个招呼。

  许半夏疑惑地看着那人背影,道:“这个人我好像认识,但是他有必要对你如此低三下四的吗?或者是我认错?”

  高跃进看上去有点烦恼,起身道:“胖子,去我家吧,这儿没包厢吃饭,到处都是认识的人,烦。”自顾自地走出几步,看许半夏没走,又回来道:“怎么不走?”

  许半夏笑道:“我即使不付钱,也得签单吧?你要不先下去等我,我立刻就下去。”

  高跃进没走,站在桌子旁边非等许半夏签了单,才一起出去,走到门口,见左右没人,才道:“你没认错那人,自从他拿了我的钱后,他一直就那腔调。说起来,比那些拿了钱还要在我面前充长官的人要有良心得多了。”说话时候,高跃进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得意地一笑,笑还未到嘴角,电梯叮咚一响,到站,光可鉴人的电梯门轻快弹开。所以许半夏没有来得及看到高跃进费了点心机的表演,高跃进颇为泄气。

  高跃进上的是他保镖开的车,许半夏在后面跟上。忽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接到赵垒的电话。忍不住拨了一个过去,没想到是关机。这是个很大的例外。赵垒这人一向做事细致,如果他要非正常关机的话,一般都是提前会给个通知的,免得许半夏想歪。今天这是怎么了?

  凡事都有个主次,考虑问题也都有个主次,可赵垒的电话没开机,搞得许半夏百上加斤,没了考虑任何问题的兴致,脑袋一下空白,即使连赵垒为什么不开机都没去考虑。只是机械性地跟着前面的车子,屡屡出现险情。终于在到别墅大门时候,人家前车一个拐弯进去,许半夏则是“呼”一下开过了头。过头后还想了想怎么前面的车没了,这才又在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印象,好像前面的车转弯了。停路边需好好想了想,这才回头进去别墅。

  高跃进看着低头进门的许半夏,心里奇怪,一会儿不见,这人情绪怎么就似乎进了低谷,本来是想在宾馆看她愁眉苦脸的,结果没欣赏到,反而这会儿多云转阴。心说这小年青就是小年青,情绪化这么厉害。他径自吩咐保姆煮吃的,许半夏则是坐下喝保姆端来的茶,很不意外地被烫了一下,茶杯落地。随着杯子在厚厚的地毯上打了个滚,画出一块地图,她的脑子这才有点清醒过来,抬起头来,见高跃进与保姆都看着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嘲地道:“我今天心事很重。”

  高跃进奇道:“真那么要紧?”

  许半夏唧唧哼哼地回了一句:“我现在看见你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而且是割下来遭了几场雨、有点霉答答软皮皮的稻草。你还没吃饭吧,拿酒来,我们边喝边谈,我最近麻烦事儿忒多。”

  高跃进起身辗转过去敲了许半夏一个后脑勺,取来一瓶芝华士喝一盒冰块,给许半夏倒了一点。许半夏投桃报李,给高跃进夹了一块冰。

  这一回,许半夏有点实心实意地道:“高胖,谢谢你把时间给我。你今天本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高跃进奇道:“咦,胖子你说人话?那看来真是遇到严重问题了。说吧,我帮你忙,你帮辛夷阿骑。”他也夹了一块冰给许半夏,揶揄道:“先消消火气,今晚的时间够你说个清楚。”

  许半夏候着保姆放下冷菜离去,才道:“与阿骑说了我担心没把太监拍死,太监可能会在此时攻击我们的软肋,我没提起修姨,要阿骑派人留意产房。我看他不是很重视。所以如果你担心修姨,你还是自己悄悄在野猫产房附近布置你的保镖。”

  高跃进皱眉:“这傻大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女婿。恐怕我再派保镖过去还得被他们赶回来。不说了,胖子说你的事。”

  许半夏却中邪了似的感慨道:“当年你我也是傻大胆,否则你不会有野猫那样的女儿,我不会有臭味相投的兄弟阿骑。只不过我们现在经验积累,胆大心细了,他们还没变。比如说你,修姨笨就笨在傻大胆,不知道再大的恩情也经不起一再折腾,居然以为恩情可以挑战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尤其是在野猫怀孕时候。哪知你狠劲一点没变。”

  高跃进一拍桌子打断许半夏,冷笑道:“许胖子你别自作聪明,这回分析错误。你说,你们傻大胆造出的太监会不会真的找上辛夷?”

  “太监没那么神通广大,是我最近有点风声鹤唳,看什么都危险。”许半夏被高跃进拍醒,忙岔开高跃进想说又忌讳说的修姨话题,“好吧,说我的事。我们县委书记不是找我麻烦吗?我后来调查了,原来是市政协一个退下来的领导找上的他。我不怕商业竞争,但我真担心被不明不白地拿审查调查之类的政府行为搞垮。有说县官不如现管,现在县官现管都齐,我感觉很不妙。”

  高跃进一针见血:“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海涂的污染是不是你们三兄弟做的?否则你慌什么,你一向胆大心细。”

  许半夏断然否认:“与我们三兄弟无关。但高胖子你不会不知道,被官府里的有心人盯上是什么后果,我担心的是这个,我还没你现在这样雄厚的社会实力。”

  高跃进奇道:“政协那个领导跟你究竟有什么过节?许半夏你以前还不至于能耐到得罪稍微高层的领导吧?说说是谁,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许半夏闻言有丝为难,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是赵垒前女友的父亲。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与我的生意对手勾搭上了,就是刚刚在酒店里与我冲突的那个,所以很了解了我的底细。所以才会打蛇打七寸,我哪儿痛他们往哪儿打。”

  高跃进“哈”地笑出声来,一脸嘲弄,一只手旋转着杯子,看着许半夏笑道:“你自找的,不过那个政协的领导也够恶心,这种儿女事情也值得他大张旗鼓地做,太闲了,让人看不起。胖子,你不用太担心,县委书记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绝不会是无聊的人,他要是知道政协那人的用心,以后即使那人再有很好的整你的借口,县委书记也未必会帮他,争风吃醋的事传出去影响太差。何况即使是老领导,可是进了政协养老的人还能有什么能量?县委书记即使帮忙,也不会太用力,人都是势利眼。县委书记还得考虑他自己县的财政收入呢。胖子你只要好好干自己的,老实缴税就是。”

  许半夏见高跃进没怎么嘲笑她,心里倒是觉得自己以前一直嘲笑他有点不厚道了。而高跃进的话她自己也考虑到过,更是已经与县长有了一点沟通,而且已经得到明确支持,所以没觉得他高跃进有什么高明处。不过再次得到高跃进的确认,心中更加有底。她忧心的还有其他。赵垒至此还没有覆电。想到这个,许半夏有点坐不住,起身走到落地大窗前,惊讶地发现,外面居然下雨了。许半夏虽然一向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此刻看着雨滴打在玻璃上,晕开一层一层的涟漪,竟然似是看不够似的,傻傻地对着。

  高跃进见许半夏这样,越发好奇,也没离桌,只是扬声道:“胖子,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开吧,那我以前还真是高看了你。这事很简单,想方设法侧面让县委书记了解事实,千万不要与县委书记翻脸。你那个对手你该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打压不了就拉拢,反正就那么回事,有什么可以愁眉苦脸的?”

  许半夏叹道:“怎会不知道怎么做,可是我不知怎么解释我与政协那个领导交恶的原因。说那个政协领导无中生有的吧,别人怎会相信?可要说真有那么回事的话,如果以后与赵垒有个万一,我的脸将往哪儿搁?主要是我自己不看好,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许半夏发现她现在的情绪完全被赵垒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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