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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再说,他还一次又一次地问人家“为什么不说话”,那人家有什么办法?只好说话。

  可人家并没说自己,只说了老妈和卡布奇诺。

  老妈和卡布奇诺,永恒的话题,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题。

  只有他这个老土,以为人家是在对他推心置腹。

  他越想越沮丧,越想越绝望,很想把这事永久性搁置算了,反正也快走了,就算两人真能发展点什么,过不了几个月,也会被大洋隔断,还不如根本不发展为好。

  但他发现这事越想搁置越搁置不了,特别是他现在出国手续都办了,也无心向学,更没心思干别的,想找个事转移一下注意力都不行。原来还雄心万丈,准备暑假期间回老家陪陪父母,顺便帮家里干点活,现在好像谁把他的魂魄钉在了B市一样,生怕回了老家会错过什么。

  他又进入了他那著名的“卢梭死循环”,开始写自己的《忏悔录》了:从“星巴克”回来,我就应该给她发个电邮,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然后定个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就算她拒绝,至少我就能死了心,老老实实回老家去了。

  也许等到回来再写电邮不是上上策,电邮这种东西,多被动啊!你写过去,人家看不看都成问题,更不能指望人家一定会回你,还是应该在分别的时候就问清楚云珠的意思,看她愿意不愿意继续交往。

  也许等到分别时再问还是太晚了,应该在席间相谈甚欢的时候就含蓄地提到下一次的。

  就这样,他一路忏悔过去,一直忏悔到应该呆在娘肚子里不出来了,才猛击自己一掌,他某某的!光在这里胡思乱想起什么作用?你倒是拿个行动方案出来呀!

  S也要S个明白!

  他把那篇所谓伯格曼教授遗忘的论文找出来看了一下,希望论文对伯格曼教授至关重要,遗失了就可能葬送一个诺贝尔奖,那样他就有理由以伯格曼教授的同行的曾经的学生的名义设个宴感谢云珠了。

  但结果很令人失望,那篇文章根本就不是伯格曼教授的研究方向,只能算沾点边,完全不值得兴师动众寄给伯格曼教授,更没理由为此设宴答谢云珠,总不能邀请她出来,专门告诉她这文章没什么用,不必寄给伯格曼教授吧?

  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一个接触云珠的借口,最后他想烦了,干嘛非得找个借口不可?难道不能大大方方地追她?就对她说,我喜欢你,想跟你交往。她说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何必遮遮掩掩的?

  这点担当都没有,还算什么男子汉大豆腐?

  真是心有灵犀一邮通啊!他正准备给云珠发电邮,就看见了云珠的来信,标题为“hi,阿sir!”

  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叫他“阿sir”,就慌忙点开来看,只一句:“这几天忙吗?”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似乎都能听到一坨什么东西从嗓子眼落到肚子里去的声音,哈哈,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他立即回信:“忙,你呢?”然后把千言万语都掐掉了。

  他按了“发送”键后就开始后悔,就这么几个字?不提提下次见面的事,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吗?

  还好,云珠那边来信了:“我也很忙,带团出去一趟,刚回来。你在忙啥?忙签证?”

  “不是,证已经签了。”

  “那还能忙啥?”

  “瞎忙。”

  “那篇论文仔细看了没有?重要不重要?”

  他字斟句酌地写了封回邮:“论文我仔细看了,还是很重要的,不过不用扫描后传给他,因为从网上就能找到。”

  “你问你导师拿到伯格曼先生的通讯地址没有?”

  “呃——还没,应该不用问吧,实在需要的话,从网上就能查到。”

  “网上能查到?怎么查?”

  “就查他的名字,肯定能查到。”

  “我试了的,不行,同名同姓的很多,我点开了几个,都不是他。”

  “那就查他的学校,查到学校的网页,再查他们系——”

  “如果他们系没这么个人呢?”

  “不会吧?”

  “我查过的,他们系没有姓伯格曼的。我还查过他们学校的黄页,也没有这么个人。会不会是个——骗子?”

  这个他倒不敢确定了:“应该不会是骗子吧?他来访问讲学,是我们这边出的钱,我想学校发邀请函之前,总要先调查落实一下吧?”

  “那怎么在他们学校网页上查不到他呢?”

  “也许他——不想把自己的信息放在网上?”

  “嗯,有可能,还是问问你导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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