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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她不知道他这个“不READY”是什么意思,是着眼于单个的人,说他们俩各自都还在忙于工作,还是着眼于他们两位一体,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到那一步?她自己还没仔细想过“人命”的问题,但如果弄出人命了,她一定会很珍惜,因为那是她跟他爱情的结晶。

  所以他这样说,使她觉得心里很难受,他好像很怕弄出他们两人的结晶来一样。她问:“为什么说我们——不READY?”

  “你在读书嘛,哪里有时间带孩子?”

  “你不是说你可以把孩子背在背上炒菜的吗?”

  “那是开玩笑的嘛,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孩子在餐馆长大?”他吻住她,象最后冲刺一样剧烈地运动了一阵,把她送上了高峰。

  意乱情迷之中,她也意识到他没有象上次那样在她体内膨胀收缩,也没象小老虎那样长啸,他仍象刚进来时那样坚挺在她体内。

  她正在奇怪,就感到他又开始运动,然后把他自己抽离出去,把那个东西压在她肚皮上,他把头埋在她两乳间,拼命地吻那一块。他把她搂得那样紧,她仿佛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喀喀作响。他埋在她胸前,长长的“噢”了一声,就象骨头散了架一样,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了。

  她虽然没见识过这样的做法,但她凭直觉意识到他这次没有在里面“开枪”,他在避免弄出人命来。她抚摸他汗流浃背的身体,心里有一种无望的悲哀。他说他们两人不READY,那什么时候他们才算READY?她已经三十六岁了,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这个年纪的女人如果做母亲,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他自己也二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做父亲也是很正常的了。

  所以他所说的不READY,其实只是一个托辞。他们这样的搭配,越往下越不相配,永远都不会READY。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们现在可以互相愉悦一下,但他们不会永远在一起,所以他不会跟她有孩子。

  她觉得很难受,既然他没有长久跟她在一起的准备,那又为什么要跟她做这些呢?那个俗话说的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她看来,也可以说“已知今后,何必今日?”

  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导致婚姻,因为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时刻变化着的,今天相爱的人,也许明天就不相爱了。但至少在相爱的那一刻,两人还是以为会天长地久的吧?如果明知两人是要分手的,那又何必相爱呢?

  但她很快想到这只是自己对待爱情的态度,她不能强求他的爱情观也跟她一致。也许他们这些在美国长大的人,把性、爱情和婚姻是分得很清楚的。有性不等于有爱情,有爱情不等于一定导致婚姻,当然有婚姻也不等于就一定是因为爱情。

  她觉得自己好难接受这种观点。这些年来,她为了孩子,不得不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和性。但如果她能选择,她绝对不会忍受这些。她要的是三者俱全,如果一定要减去什么,那最多是把性减掉。

  她难受了一阵,就决定不去计较他的没有长远观点了,因为她自己也一直觉得只是陪他这一段的。但她觉得自己的动机是不一样的,她想到陪他这一段,不是因为她不想永远跟他在一起,而是怕自己的年龄和女儿拖累了他。

  说来说去,她还是希望他本人是有长远观点的,然后让她因为爱他,自觉地离开他。那样她就会觉得好受一些,也觉得她爱有所值。

  躺了一会,他从床上爬起来,说:“你再睡一会,我先回店里去了——”

  她也从床上爬起来,说:“我也回店里去。”

  她跟着他走进浴室。他开了水,把她拉进浴缸,很温柔地为她洗背。洗了一会,他从后面抱住她,问:“怎么,不高兴?”

  “没有啊——”

  他一面揉搓她的乳-房,一面轻声说:“肯定是不高兴了,我从你的背上就能看出来。”他把她翻转过来,低头看着她,逗她说,“笑一个。不要想那么远嘛——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那么远干什么?现在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很好吗?”

  她本来是准备接受“不求天长地久”的命运的,但他这样一说,她又忍不住了,眼泪跟淋浴的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他抱住她,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你在哭?”

  他关了水,搂着她站在浴缸里,叹了一口气:“哎,怎么就把你搞哭了?”

  她抽泣着不说话。

  他又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

  她抬起头,望着他,问:“你怕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怕别人会笑话你?”

  他开玩笑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瞎说了吧?打屁屁。”然后他走出浴缸,把她也抱出来,向卧室走去,“I love you. Baby, I love you.别乱想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尽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把自己弄得哭唏唏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她不用上班,等其他人都上班去了之后,她发现Benny没去,他们又做了爱,但她好像没昨天那么容易燃烧,不知道是因为储备的柴草都用光了,还是因为他的那句话使她很伤心。

  他等她终于燃烧了一次之后,就拿出一个CONDOM,来给自己套上。

  她很少用CONDOM,因为李兵不喜欢那玩意。她没怎么坚持,一是因为不想跟他闹,二是她好像很少怀孕,大概她体内一直那么干燥,小蝌蚪们难以通过。仅有的几次,她都是把CONDOM拉开,吹吹气,看漏不漏,然后就使劲往那上面套。但套子和被套的东西都不润滑,很难套上去,每次都是把李兵套得软下去了,也没套上。

  她看Benny并没把CONDOM拉开,就那样顶在小弟弟头上,向下翻卷,就套上去了。她酸溜溜地想,看来他套过不知多少回了,这么老练。

  他套好了,发现她在看他,就笑了一下,说:“问David要的。体外的办法不保险。”

  做爱的时候,她的身体没有感到太大的不同,但她心里却感到很大的不同。他在很小心地避免弄出人命来,而且是在她为那事哭过之后。她的心有点开小差,身体的感觉就不那么敏感了。

  他好像觉出了什么,低声问:“在生气?”

  “没有。”

  “BABY,不要把事情想复杂了——,I love you。”

  他不停地动作,不断地吻她,不时地说I love you,后来又用手揉搓她下面那个很敏感的部位,在他的内外夹攻之下,尤其是他的动作和语言的夹攻之下,她终于再上高峰,而他也跟着攀上峰顶……

  现在她的生活就分成了两部分:学习和打工。她一星期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是用在学习上的,剩下的两天多,就用在打工和开车上。她星期五下午就开车去餐馆,星期五晚上和星期六一天就打工,星期天睡到中午才起来,在回来的路上到唐人街给自己和朋友买菜,等回到B城时,差不多就是晚上了。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忙碌,也很充实。一星期跟Benny见一次面,有时能做两次爱,有时只有机会做一次,但不论做多少,她都很开心,因为她能跟他在一起,能听见他,看见他,还能跟他一起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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