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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波涛汹涌。 站立在长崎码头的天桥上,可以看见不远处停泊着一条约600吨位的联运船。 便衣刑警津田良雄,就要乘这条船到五岛列岛的福江去。8点钟启航,12点钟到福江。五岛距东京有1500公里行程,是日本西南部的一个群岛。 当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他的一位老前辈刑警对他说:“五岛嘛,20年前我曾去过一次。是为了调查一个与案情有关的人。那时候坐火车还很不方便,到了五岛简直把我弄得精疲力尽了。可是,到底是一个富于情趣的地方啊!” 这个老前辈对津田缅怀着往事,因为警察局的刑警到过五岛的人并不多,那位前辈确是稀有的一位。津田刑警的原籍虽是五岛列岛(位于日本长崎县北松浦都平户的西南海上。该群岛以福江、久坠奈留、若松、中通五个岛屿为中心共约150个火山岛组成。故又简称五岛,西海国且公园设于此地。)但到九州还是初次。 距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遥远。经由新干线从大阪坐上夜间特快火车,只用了看看四五本周刊杂志的工夫就到了长崎。在校崎住一宿就驱散了疲劳。津田刑警才32岁,还很年轻。加之经过柔道和剑道的锻炼,这15个小时的旅途对他来说,并算不了什么。 伫立在码头上,令人感到一种不愧为南国的馨香气息、这与其说是一种从自然景象中育成的形态的美,倒不如说是荡漾着一种芬芳的气味的美。这里汽车的数量很少,比起东京来,简直令人吃惊。 剪票以后,上了船。 忽然,他感到背后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但回头看时,倒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对象。只有旅客们成群结队、陆陆续续地走上联运船。他感到身后有视线盯着他,这在大阪乘夜车时也曾有过一次。(这也许是由于有点神经过敏吧) 津田刑警这样想着。 津田觉得他并不是在旅行,而是一桩被人尾随着的差使。 原来,东京的鞠町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其中一名重大的嫌疑犯,潜逃回到他的故乡五岛后,向警察署自首了。现在,他就是来提取这个人的。提取这人后,将和五岛·福江警察署的刑警一起把他押送回东京去。 对一个便衣警察来说,押送犯人并不算什么要紧的公事,不过是一件极其平常的工作。 (也许还是由于神经过敏的关系吧) 船舱里客满。虽然尚未启航,可是旅客们都用毛毯裹着身子入睡了。 (成为习惯了吧!) 津田刑警苦笑了一下。 当海上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早早躺下睡觉可以少发生晕船的事。津田是在海岛长大的,自然很懂得这些。 津田刑警的原籍是山阴的隐歧岛,他在这个岛上长大直到上学时。隐歧岛是和他正在成行的五岛群岛相似,并非只是一个面,而是零落散在的无数个岛屿。分为前岛和后岛,津田刑警就是生长在前岛一个叫作浦乡的渔业市镇上的。 那时候,从隐歧岛到日本本土需要6小时航程。每当海上掀起暴风雨时,船客们就马上进入船舱里躺了下来。 津田刑警泛起了那时的记忆。但,他已有5年没有回故乡去了。 现在,津田刑警对这次杀人事件中的重大嫌疑犯森冈信雄,竟抱有几分与公事无关的关怀,这可能就是由于他们同是出身于海岛的缘故吧。 事情还不仅如此。 森冈是离开故乡到东京来集体就业的。津田刑警也有过相同的经历。那时,海岛上贫困的经济,使人们不得不把排行老大,老二的男孩送走。不管他们愿意与否,都卷进了大城市的巨浪之中。 像津田刑警那样,在东京就职之后,由于有人关照又在高中毕了业的,算是运气好极了。一同到了东京,由于堕落而下落不明的人,也很多。海岛上的生活固然很苦,但大城市的旋涡也有把人吞噬进去的危险啊。 如果不是得到警察官这个正经的职业,说不定自己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这种种自身体验,现在和对这个嫌疑犯森冈信雄的关怀联系到一起来了。 森冈信雄,现年20岁,五岛·福江中学毕业后来到东京集体就业。换过一两个别的工作后,最后住进了理发店。杀人案件发生时,据津田刑警听到的情况是:他为人正直,对雇主来说也有信用,在同事之间关系融洽调围的人对他的评价不坏,连店主人郡夸奖他说:“像他那样诚恳认真的人,我简直没见到过。” 船驶出远洋后,颠簸得厉害起来了。 “风浪总是这样大吗?”津田刑警向身旁一位男人询问。 “平常并不总是这样颠簸。今天有点特别呀。”那人用夹杂着方言的话回答。这时船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摇动着。 旅客们脸色煞白,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 船行的速度开始缓慢起来。 “靠拢奈良尾了。”旁边那位男人指点说。这个联运船靠近一个叫作奈良尾的港口,然后直下福江。 五岛列岛南北方向长,大至由150多个岛屿组成。这里耕种面积很少,是个渔业岛。五岛群岛的渔产品收获量,就占长崎县的六成。其中,据说奈良尾潜是远洋渔业的根据地。 津田刑警想起了在长崎买的导游介绍书上写的话。他一面走上甲板,想欣赏一下奈良港。 他甩掉披在身上的毛毯,走了出去。 忽然,又感到背后有人在盯着他。 在阴暗的天空下,小而整洁的奈良港横卧着。 对在隐歧岛吸吮着大海的芳香空气长大的津田刑警来说,这是多么让人怀恋的渔港风光啊!可是,刑警现在有比观赏景致更为系怀的事,那就是不知为什么,有两三次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他想这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但总使他有点情绪不快。 (如果是能够这样说的话) 现在他着手办理的这个案件,很有些令人感到棘手的地方,居然有两个自称是杀了人的凶手。 船驶出奈良尾港后,津田刑警坐在甲板上的长凳子上,回顾着这一案件。 这件杀人案,发生在东京的鞠阿的五香盯。被害者是理发店主人山本隆藏,60岁。五香盯在战前是高级住宅区,现在这里也建起了电视塔,成为文化气氛很浓厚的一条街道了。 山本理发店靠近四谷地方,楼上的二三层是公寓,正是所谓:楼底是商店、楼上是住宅的建筑。公寓的所有人就是店主人山本隆藏。这个理发店选定的地点虽然并不算好,但是布局新颖,也有五六名服务人员。 从设有公寓这一点也可看出,山本隆藏是个理财能手,在这一带据说是很积攒下几个钱的。 隆藏的婚姻很不顺心,结发的妻子死后,后续弦的女人又亡故了。他的直系亲属,只有续弦妻子带来的一个姑娘琉璃子。 杀人案件就发生在琉璃子的房间里。 琉璃子是个很特殊的姑娘。 当她母亲给隆藏续弦以后的第二年她得了病,从此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连话也不能说了。这可以算是特别的病吧,那正是琉璃子念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可是,由于隆藏很喜爱琉璃子,在得病后也当亲生孩子似地养育着她。并从八王子(八王子——日本东京都近郊的地名。译者注)附近雇了一个婆婆来陪伴和照顾她。 偏巧就在那个叫作奈于你的婆婆回八王子去作法事(因为给亡者祈福,人死后每七日作一次祭祖活动,直至七周。此后于每年亡者忌辰也举行类似的宗教仪式。)的时候案件便发生了。 二楼公寓中的四个房间,都是理发店的人住着。隆藏的屋子,琉璃子的屋子,还有一个屋子由与隆藏有点远亲关系,名叫夏目武的中年夫妇住着,另一个房间里住着理发店的营业人员。完全是食堂与厨房合用的建筑。 11月20日午夜两点钟。 携眷来给理发店帮忙的夏目武,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他觉得奇怪,使到走廊向每个房间都望了望。 在琉璃子房间的门把手上发现有血迹,敲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于是,他下到一楼给警察挂了电话。 警察来后,把房门撬开进去了。 隆藏这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死了。在房间的角落里,琉璃子在颤抖着。 这就是案件发生时的情形。 看上去像是极其单纯的案件,但在搜查过程中,却越来越让人费解。 琉璃子承认说杀隆藏的是自己。不,用“说”这个词是有语病的,因为对琉璃子的审讯都用的是笔谈。 琉璃子供称在夜半时分,隆藏闯了进来想要欺负她,于是她就用身边的小刀刺杀了他。 可是,由于是发生在睡梦之际,据她说事情的始末情节已经记不清了。 事实上,隆藏的死因是心脏部被刺的致命伤。 奇怪的是当时在室内并没有发现凶器,而且房门是从里面上了锁的。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晨,在这里住着的理发师森冈信雄突然失踪。 在一张留言条上写着: “是我把老板给杀死了,四五日内自首。” 沾着血迹的小刀也放在一起。 嫌疑又从琉璃子转移到森冈信雄身上来了。这样,他便被认为是杀人犯无疑。 第一,刺杀的伤口很深,而且是很鲜明的一刺便中,这在17岁的琉璃子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第二,夏目武在走廊里曾听到了脚步声。这被推断为是森冈信雄在杀人之后,逃回自己房间时的脚步声。 而且,比什么都更重要的是本人的留言条,小刀凶器,这些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杀人的真凭实据。 森冈信雄逃回故乡五岛后,见了母亲,然后就去自首,这是案件发生后两天的事情。津田刑警从东京出发来提取森冈,这又是隔一天的事了。 但参与调查审讯的津田刑警,却仍然留下满腹狐疑。 (为什么琉璃子说自己杀了人呢?) 他的上级警官佐伯警部认为:这是琉璃子为了袒护森冈。一定是趁着雇佣的婆婆不在的机会,森冈信雄去找琉璃子的麻烦。很可能俩人之间早就有些瓜葛吧! 这从琉璃子为什么从房间内把门锁上这点也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琉璃子却不知道森冈信雄把凶器小刀从房间里拿走了。 这真是出色的推断。 (可是?) 津田刑警对这个案件,仍然感到有些不好理解的地方。 福江在下雨。 联运船进港后,迎面见到的就是在交通要冲地方建筑雅致的海关大楼,在它的后面便是福江市街了。建筑物都是崭新的,像是刚刚经过战争而又重建的一般。按津田刑警原来的想象,这里是海岛,定会有些用稻草茸屋顶的房子,可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走下了天桥,一个男人健步走了过来。 “我是福江警察署的尾谷。” 通报姓名后,拿出了名片。上面写着尾谷繁雄,职衔是第一科警部补。结实健壮的身体,柔和可亲的眼神,和与此相称的一副带着稚气的面孔。 “您从这么老远来,太辛苦了。” 尾谷刑警鞠躬致意。 “一点也不。” 一面说着,津田刑警和尾谷刑警并肩往前走。 “森冈怎么样了?” 津田刑警问。 “已经大致取过口供,现在拘押着。” “人怎么样?” “很老实。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 尾谷刑警回答着又接下去说: “这次我要和您一道去东京押送呢。” 于是又一次行了礼。 “是吗?那要请您关照了。”津田刑警回答。”正式审讯要等到了本局以后才能进行。搜查本部的意见是,不要给他什么刺激,对他态度要温和些,只要把他带来就行了。” “是。” 尾谷刑警点了点头。 在大楼的小卖店里,有很多干鲸鱼、海胆、咸鱼子干和水松鱼等一些水产品。 果然是富有渔业城市的气氛啊!光是出售热带植物这一点,就令人具有稀奇的南国海岛的感受了。 “要坐车吗?” 尾谷刑警间。 “步行到警察署要用多少分钟?” “10分钟左有。” “那么就走着去吧。反正既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什么着急的事。” 两人在街上走着。 汽车少——这是津田刑警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像在东京那样车辆过密的城市里,光是汽车排出的瓦斯气体就够让人头痛的,来到这里,简直是别有天地一般。 街道很清洁,店铺也都是新建的。 “这里的建筑物都是新的呀!” 津田刑警说。 “是啊!昭和37年有过一场大火,市中心400户人家都受了灾。” “啊,所以才……” 津田刑警这才恍然大悟。 往好的一面说是现代化,往坏的一面说,福江市容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电影布景那样单薄。 到了警察署,和署长及其他干部进行过寒暄之后。 “要立刻见见那个嫌疑犯吗?” 水田署长间。 “是的,拜托您了。” 津田刑警说着,开始有点紧张的感觉。这是初次见森冈信雄,是个怎样的人呢?这几乎引起了他的兴趣。 见面后,津田刑警说: “我是警察局一科的津田。是来护送你到东京去的。” 津田刑警注意观查着森冈。一见面就使人感到,森冈作为一个理发员并不太相称。 短身材,黑脸膛,宽后,厚胸,腹部也非常健壮。在海岛划船长大的人,大半是这样的体魄。 现在的津田刑警也是这样的,一言以蔽之,是向横宽发展的躯干紧缩的体型。 可是,要说森冈信雄还有点理发师的职业特征的话,那就是两只手很洁白,大概是因为长年使用肥皂的关系吧! “是。” 一声强而有力的回答后,森冈又轻轻低下头,照常缄默起来。 津田刑警走出了拘留所。 “审讯规定在本局进行,津田刑警是奉命不在这里审问的。在押送途中,又因为周围的人总是技以好奇的眼光,所以常常易于使嫌疑者感到兴奋。 “请把他的供词给我看看吧!” 回到屋子后,津田刑警对署长说。 “这里已准备好了。只是因为森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讯问的焦点只集中在犯罪的行为上了。” 水田署长解释说。 津田刑警看不下供词。第一次取的口供很难说都是正确的,只能作为参考。津田刑警特别注意的是犯罪的时间问题。 《供词》 问:那么说是在午夜1点45分钟听到了脚步声的。你怎样记得这个时间的呢? 答:是因为看了枕头底下的夜光表。 问:于是你立刻就到琉璃子的房间去了吗? 答:不,当时我想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便所,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人到走廊来的,所以感到奇怪。大约想了5分钟左右,就到走廊去了。 问:那么,是在1点50分钟到琉璃子的房间去的了。 答:是的。 问:在那个房间里,是山本隆藏对琉璃子要采取无耻的行动吗? 答:是的。 问:所以你就…… 答:我想要是制止他,一定会挨打,于是就拿了旁边的小刀向老板猛地一刺。 问:后来你就…… 答:逃回房间去了。 津田刑警在看着森冈信雄的供词时,忽然想起了对山本琉璃子的调查材料。 向一个眼不能看、嘴不能说的少女调查情况,总有点奇异的气氛。 琉璃子生着一双美丽的大眼晴,只是瞳孔固定着不能转动。 检查人员用嘴说,琉璃子用笔写字作答。这是个很麻烦的审讯了。 问:那么你是醒了吧? 答:是的。我的裤权被人扒下来…… 问:后来呢? 答:我就打他。那时候,真有点莫名其妙。我注意到手里已握住了小刀,摸摸身子,是爸爸倒下来了。 问:把门从里面上锁的是你吗? 答:…… 问:怎的了? 答:是。是我锁上的。 问:为什么? 答:……不知道。 琉璃子规规矩矩地坐着,睁着大眼晴回答。是由于总不外出的缘故吧,她的肌肤像透明似地雪白。那时,津田刑警想:琉璃子是很美的啊。于是,他感到卷入了这一案件的琉璃子的悲痛。现在,他把供词的要点写在笔记本上。 “实在多谢了。” 他把供词返回给署长后要求说: “请把这供词用挂号快信邮到本局吧。” 关于押送的程序经商议决定是这样:搭乘今天午后16点40分福江发的飞机到大村,然后从谏早换乘特别快车直达东京。 距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的余暇。 “要到街上游览一下吗?” 尾谷刑警间。 “不去了,稍事休息一下歇歇乏吧。” 津田刑警回答。因为这次押送是件意外紧张的工作,他想先休息休息。 “那么,这样吧。请到警察宿舍休息一下好不好?那儿的旅馆能看到很美丽的景致,在那里……” 津田刑警接受了福江警察署的好意。 那座旅馆叫作翠云的。是在石田城旧城基上建起来的一座很漂亮的旅馆。是座富丽堂皇的城楼建筑式的构造。 从旅馆的大玻璃窗远眺,福江市街沉沉欲睡,石头墙浸湿一片,使人感到十分优美。 午后又刮起凤,福江又下雨了。 从福江市内去机场,坐出租汽车有10分钟的距离,飞过海面到大村需要半个小时,是颇为理想的能坐40人的地方航空线路的螺旋桨机。 津田刑警与尾谷刑警把森冈信雄夹在了二人中间,来到了机场。森冈带的手铐用一件雨衣遮盖着。 在小而整洁的候机室里,旅客的注意力都被电视机吸引住了。电视里正在上演着前些天发生的三岛由纪夫事件。(1970年11月25日,日本一个叫作三岛由纪夫的作家,想要恢复战前的天皇体制,企图发起政变。失败后他剖腹自杀。) 押送犯人总常被一些好奇的眼光盯着看,现在,这倒给了他们方便的条件。 津田和尾谷坐在机场的长凳子上,看守着森冈。 外面,下着浓雾,刮着劲风。 总好低着头往下看的森冈信雄,忽然一抬头的时候,小声地“啊”了一声。 津田刑警马上顺着森冈的视线进行追索,他看见站着一个年约30岁、衣着朴素的女人。 “是熟人吗?” 津田刑警小声问着森冈。 森冈使劲摇头,头垂得比方才更低了。 津田刑警再一次正面观察那个女人。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津田刑警正想着时,忽然听见扩音器里广播说:“今日班机由于有浓雾的缘故停航,非常抱歉。” 旅客们陆续地站了起来,但并没听到有什么人发牢骚。这大概因为班机停航是常有的事吧。 “又停航吗?” 尾谷刑警嘴里哪嚷着,根本就没露出怎样惊奇的样子。 出发推迟了一天。他们改变计划,决定在第二天坐午前8点钟启航的轮船去。 津田刑警又能欣赏一下福江的夜景了。森冈信雄被送回拘留所,津田刑警又回到翠云阁来。 晚饭是在旅馆里同尾谷刑警一起吃的。 “青年人接连不断地离开海岛,岛上人口越来越少了。” 一边吃着好像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新鲜鱼,尾谷刑警一边在发牢骚。 “是啊!” 津田刑警附和着表示同感。光是到海岛来看看情况就完全清楚,海岛在将来怕要成为人口稀疏的地带了。 “携眷去东京或是大阪,把上了年纪的父母也带上,这种倾向越来越厉害了。唔!这也算是孝顺老人吧!森冈仅在一间理发店工作就想把妈妈也接去,这成了什么事情啦!” 尾谷刑警说。 “森冈的妈妈还健康吗?” 津田刑警问。 还能对付着过日子吧!老伴早就死去了,一个孤寡女人把森冈养育到这么大。这回发生的事情,就是对她的报答呀。大致说来,在五岛的人多数是当渔民的,性格虽然比较粗暴些,但伤害人这样事是极少有啊,要说斗殴行凶杀人,那就几乎没有过。所以这次事件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受了一次冲击。” 尾谷刑警继续说着,他们也就吃完了饭。 “雨好像是停了,我们在夜晚的福江散散步怎么样?” 尾谷刑警邀请说。 “那么就走一走吧!” 津田刑警答应了。 在福江,卖寿司的饭馆很多,也有引人注意的酒吧间。 津田刑警还很年轻,若是在东京,他一定拿悄悄地到里面去玩玩。现在是因公出差到此,总有点受约束的感觉。 在一条小巷里,有一间小店铺,牌匣上写着“大人的玩具”是出售性具的。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津田走了进去。 “近来进口货受欢迎啊。” 店主人给大家进行解释。 津田刑警联想到了山本隆藏的行为。 想要把琉璃子这个少女弄到手,与其说是卑鄙可耻,勿宁说是让人感到一种性的罪恶。 从鉴别照片上的山本隆藏的脸面看去,虽是60岁的人,也还像是精力旺盛的样子。要是那么说,有点远亲的夏目武个理发师,才40左有岁,同样是年富力强的一副面目。 他把这两个人,跟琉璃子与森冈放在对称的地位上。 据佐伯警部的推断,琉璃子和森冈两人是互相进行包庇的,这和成年人的俗气相比较倒是一种完全脱离尘世、完全纯洁的感情,为了袒护对方就自称是杀人犯。这在利欲熏心的现代社会里,人的心灵能达到这种境地吗?佐伯警部的见解未免有点过于天真了吧……情绪稳定下来后,津田刑警从“大人的玩具店”走了出来,和尾谷刑警在街道拐角处告别。 回翠云阁要经过一大片的石头围墙。恰好在那石墙的旁边,津田刑警认出了在那里伫立着的一个女人。 (就是在机场看见的那个女人) 津田正在思索时, “喂,先生……”那个女人向前搭话。 “我是在中学时教过森冈信雄的教师,名叫栗原静子。” 女人自报姓名。 在旅馆的一个房间里,津田刑警与栗原静子进行了谈话。 “那么,是为了森冈信雄的事情啦!” 津田刑警问。 “是的。最近我曾因办点私事到东京去了10天,在事件发生的两天前我还见到过森冈。 “见过森冈?” “是的。在东京有点空余时间,我很惦念那些曾经教过、到东京去集体就业的学生们,曾一个个地去看过他们。” “噢,是那样吗。” “和森冈见面时,他还跟我说要再忍耐几天,就把妈妈也接来。”“话里完全充满希望。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两天之后,就发生了……” 栗原静子用手捂上了眼睛,接着又说下去。“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森冈会作出那样事来。” “那是……” 说了半截,津田刑警又沉默了。杀人犯是他吗?这是他一直在思索着的问题。特别是这种刺激性的杀人…… “在东京时,我从报上看到了这条消息,据我的理解,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忽然,我又想起来一件在学校教他时的事情,这恐怕与森冈案件不无关系,或者也能作点参考,想对刑警先生谈谈……” 栗原静子说话时用的是缓慢的调子。但看得出她的表情是对她曾教过的学生,寄与无限爱护的一种诚实感。 “请谈吧,倒是要听听的。”津田刑警这样说。 “森冈信雄这个人在从前,非常愿意庇护弱小者和贫穷的孩子。在中学二年级时,曾发生过一次在教室里丢失家长会会费的事。当时大家都怀疑是一个叫作A的孩子干的。 “A的家很穷,大家的眼睛都监视着他,这次丢了钱,大家也都怀疑是他偷的。那时候,A还有一个不利条件,就是他从书店买了平常没有买的书。 “可是,森冈却挺身而出,硬说是自己把钱偷去了。我非常感到吃惊。 “但是,第二天由于有人把家长会会费拿了回来,这才证明了并不是大家怀疑的那个人。 “事后,我曾把森冈找来谈话。森冈说:‘我看A太可怜了,所以我才说是我偷的。就是这样。’” 我当时认为这未免太不合情理,还把森冈批评了一顿。然而却使我强烈地感觉到的是,森冈那种发自内心的自我牺牲精神。 “这回的案件,我总觉得有点和上回的事情相似。” 栗原静子想说的,就是那么件事情。这使津田刑警感到为难。这不过是个印象问题,而案件,却是用物证来证明的。栗原静子对森冈的信任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也单单是感情用事而已。 “在回来的火车和轮船上恰好和您一道,就总想和您谈谈。” 栗原静子又说。 “早就知道了我是一个警察吧。” “不,在新大阪换乘新干线时,您曾和大阪的一位警察谈过话,于是才……” 是的,津田想起来了,原来有个警察曾同事过,现在调转新大阪了。由于很想念他,便在大饭车站跑去找到他站着谈了大约一刻钟的话。 (啊,是这样吗,从大饭到长崎,在去五岛的联运船上,后面的视线就是栗原静子啊。) 栗原静子走后,津田刑警又思考一会儿。 她的话,当然并没有给这个案件带来解决的办法,确是如此。 但是,他觉得又一次体察到了岛上人们那种朴素的感情。森冈信雄那种自我牺牲精神,栗原静子那种爱护学生的感情,都使人感到温暖和亲切,使人心情为之一爽。这正是由于沾染了大城市的污垢,津田自己早就有过而又逐渐消失了的感情。 栗原静子最后的几句话,还在耳边萦回。 “森冈曾经问过我,如果有一个他爱着的女人,而这个人却是既不能看又不能说的人,您相信我真的能和她结婚吗?怎么样呢?”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津田拿起话筒。对方说:“我是佐伯,从东京打电话。” “啊。” 接着便传来了意想不到的佐伯警部的声音。津田刑警根本没有想到,从东京到五岛竟能通长途电话。 “我是佐伯。” 佐伯警部的男低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是津田。” “听说班机停航了。” “是的。准备明天坐船走。” “你们的安排,福江警察署已打来电话了。比那还重要的是森冈怎么样?” “您问的什么事情呢?” “他还很老实吗?” “是的,我也只是简单地间了些话。” “好,把他平安无事地带回来吧。可是,我们这里却出现了问题。” “是什么事情呢?” “山本琉璃子无论如何都说是她杀了人,可是说得却又有些前言不符后语的地万。譬如她说她觉察到自己拿着刀,这和以前说的一样。在那之后不久森冈就进屋来了,并声称这件事是他干的,并劝诱琉璃子听从他的意见。他劝的对象是个姑娘,这中间总要耗去些时间的。琉璃子还说若是那样不是太对不起您吗。据她说曾和森冈进行了大约10分钟的对话,各说各的,什么问题也未能解决。” 津田想起了今天看过的森冈的供词。 “后来,森冈叮嘱着就走开了。可是琉璃子却想,要是把门从里面锁上,这不就更能证明人是她杀的嘛! “她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杀人罪转嫁到森冈身上。 “于是她就锁上了门。尽管和父亲尸体呆在一起是件十分可怕的事,但也顾不得了,只能忍受着。” “那么,以前警部先生曾说过,琉璃子是不知道森冈把刀子拿走了?” 津田刑警问。 “对的。” “还有,17岁的少女,是否能够一下子就把大人给刺死呢。” “这个问题,这里也曾反复地讨论过了,所以呀,这个结论是罕见的啊。简直成为。‘可能发生’的事了。不管怎样,不等森冈的供词来到是得不出结论的,请您在押送途中多加小心吧!” “知道了。” 津田刑警放下话筒,多少有些紧张和兴奋的感觉。 据方才电话中谈的情况看,认为山本琉璃子杀死了自己的养身父亲,倒是比较接近事实真相了。 也许是山本隆藏看到自己的养女已经长大成人,于是心怀歹意就在那天夜里就去找她的麻烦。 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由于过分激动,当时就忘其所以地拿起身边的刀子,刺死了隆藏。 但,毕竟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能够一下子就刺中心脏吗? 津田刑警对此仍然极为怀疑。 他从皮包里拿出了记事本,开始思索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个事情是单纯的,不论怎样翻来掉去也找不出新的看问题的角度来。 譬如说,津田刑警想。 在森冈信雄和山本琉璃子两人中,总有一个是说了谎话。这必须从他(她)们的供词中去发现问题。 检查人员的精力,是否过分地集中在又盲又哑的奇异的主人公以及森冈信雄的感情上面了呢?津田刑警想:再进一步研究研究吧。 他从供词中,作出一张简单的时间表。 午夜1点45分—— 森冈信雄听到走廊的脚步声,经过5分钟的思索,便去琉璃子的屋子。这个脚步声现在假定为山本隆藏的脚步声。 午夜1点50分到午夜2点钟—— 在这里森冈和琉璃子的供述并不一致。 森冈供称在琉璃子的房间里,发现了隆藏要侮辱琉璃子的事,于是将他刺杀,然后逃回自已的屋子。 琉璃子供称,被一个男人欺辱,于是神志不清,等明白过来后,手里拿着刀子,隆藏已死在身旁,不久,森冈便走进来,并表示要承认是自己杀了人,大约谈了10分钟的话。 午夜2点—— 夏目武听到走廊的脚步声,被推断为森冈杀人后。逃回自己房间的声音。 津田刑警长时间地凝视着这张时间表。 重要之点在于,从午夜1点50分以后的10分钟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琉璃子说她被恫吓后,陷于昏迷不醒状态,那么,在这10分钟里到有几分钟,是她不能掌握的时间呢? 隆藏确实是在这段时间里被杀的吗?津田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新颖的想法。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脚步声,接着,津田刑警继续想着这件事。 一个新的推断逐渐地形成起来。 (对) 津田刑警站了起来。 不过这是一个尚较模糊的推断,它的细节还需要再见见森冈信雄才能确定,现在,津田刑警决心违反一下在押送途中不准审讯的指令,因为明天午前8点钟就要开船了。 津田刑警给福江警察署挂了电话,说明要立即提审森冈。看看表,已是夜里11点了。 虽然是超出了自己的职责范围,然而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力量在推动着他。 “在夜间来,实在对不起。” 津田刑警向值宿的警官表示歉意。 深夜静苏的警察署里,响起了希里哗啦的打开拘留所门锁的声音。 在微暗的拘留所,津田刑警会见了森冈。 “有点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希望你诚实地回答。” 津田刑警对森冈说。 由于突然地被喊起来,森冈还有点没睡醒似地,但他的回答却是坚定的。 “首先是关于那把刀子,那刀子平常都是放在琉璃子的屋子里的吗?” 在一个双目失明的姑娘的屋子里,竟有刀刃之类的东西,这早就引起了津田刑警的怀疑。 “不,因为琉璃子喜欢吃水果,那天昼间我曾去她的屋里,正赶上那儿放着很好吃的柿子,我便剥了一个,其余的琉璃子说留待她自己剥,所以便把刀子和柿子一起都留在那里了。” “明白了,”津田刑警说:“我现在的问题正要你诚实地回答,还有你屋子里那块夜光表的时间是否准确呢?” “是准确的,在睡觉前,我曾按电视机报的时间对过的。” “好,你是在午夜1点45分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的吧!” “是的。” “由于你觉得奇怪,思索了5分钟,就到琉璃子的房间去了,是吗?” “是”。 “以后的事情,你再说一遍吧!” 森冈的回答突然变得吞吐迟钝了。 “那个……看到屋子里,老板先生正要对琉璃子干着无理的……我就制止他……老板便打我……我看到了水果碟子上面的小刀,就拿起来……” “就刺向隆藏的吗?” “是的。” “刺了儿次?” “记不清了,五六回吧。” “嘿!” 津田刑警凝视着森冈信雄,森冈又俯下了头。 (他是清白无辜的,确是清白无辜的。) 津田刑警确信无疑。 “喂,辛苦了,半夜把你叫来,一定很困吧。明天还要起早,现在回去从容地睡一会儿吧。” 津田刑警安慰着森冈。 “是” 森冈看了看津田。好像在津田的脸上,看到了10年前自己的面影。他在东京生活了3年,可是还没有失掉从故乡带来的那种朴素的感情。 返回警察署后的津田刑警,坐在椅子上又一次推敲自己的设想,现在与其说是设想,不如说推断倒比较确切些。 AB-A=B B-B=O 这就是津田刑警的方程式,也就是说,犯人也不是琉璃子,津田这样想着。 还有一点,行凶的时间是否可能在1点45分以前呢?又泛起了这样一个新的推断。 遇到紧急情况打长途电话进行联系,这对一个检查人员是被允许的。半夜零点。有点近于不懂常识似地,津田刑警给佐伯警部的住宅挂了电话,这是一次长时间的通话。 “嗯?” 佐伯警部听完后,在电话筒前好像陷于沉思的样子。然后说:“你的想法,未免有点过于跃进了吧!” “或者,也许就是那样的。可是,琉璃子在那时处于昏迷状态,一个少女怎能只用一下子,就致命地刺死一个年岁很大的男人呢?我怎么也想不通。如果光说有这种可能性,那么恐怕我的推断倒占有优势的。” “明白了,明天,我们将按照你的方案,去重新进行搜查一下。” “拜托您了。” “可是,对森冈的押送要多加小心才是。” “知道了。明天换乘新干线的车接续,我想午后11点钟就可以到东京了。” 津田刑警回答着。 那天早晨,福江天晴。 午前8点钟,联运船汽笛呜的一鸣,从福江启航了。 津田和尾谷两位刑警,带着森冈尘上特二等船舱,特二等舱是单间。 至少可以说,这种安排是为了让森冈避开众人的眼睛,津田刑警是自己掏腰包买船票的。 津田刑警还把花了20日元租借的毛毯,让森冈披在身上。 一方面是为了遮盖他的手铐,另方面则是由于确信他并没有犯罪,不由得便对他表示了一种关切。 虽然是短短几天的停留,津田刑警对福江,不,对福江岛的人们情不自禁地怀有好感。 在福江市内的香烟店里,津田买了一盒叫作黑来特的香烟,那上面还带着小火柴,这在东京是见不着的。就连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成了对福江抱有好感的理由。 船离开了五岛,美丽的海岛渐渐地飘浮在船舷之侧。 在途中津田对森冈的和蔼亲切态度,几乎都引起了福江警察署尾谷刑警的怀疑。当然,他并没有说出口来。 特别快车在佐贺平原上疾驰着,津田对森冈说: “认识栗原教师吧!” “啊!” 森冈望着津田刑警。 “她很关心你的事情,一天夜晚曾到旅馆来看我,她说希望你今后要坚强地活下去!” 森冈信雄的眼睛湿润了,像是怕被人看见他的泪水,他把脸转向了车窗。窗外原野里,水稻已经收完,特别引人注目的野漆树的红叶子一闪而过,九州秋天的景色是美丽的。 在东京的新干线站台上,佐伯警部亲自出迎。等他认出津田后,挥着手跑了过来。 “辛苦了。” 佐伯警部向津田笑笑,接着是向尾谷,最后是面对森冈信雄。 警察官的笑脸相迎,使森冈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不禁板起面孔来了。 “津田君,你的推断成功了。” 一边走着,佐佰警部对他耳语着。 “是吗?” 津田刑警从内心里涌现出喜悦的情感,推断现在竟变成了事实。 “犯人自己招认了。至于详情,我们借了车站内铁路公安部的办公室,到了那里再谈吧!” 津田看了看森冈。 森冈在深深地低着头走路。完全是一副犯人相,不,一副具有坚强信念的青年人的面孔。 在公安办公室里,津田刑警和佐伯警部对面坐下。森冈和尾谷刑警则在另间屋子里等待着。 “果然像你想象的那样,夏目武是杀人犯。”佐伯警部说:“你是很能进行推断的啊!” “啊!”津田刑警回答说:“观察森冈和琉璃子两人的人品都不像是杀人的人。这是我最初就持有的观点。于是,我就制作了一个时间表来探讨,在那10分钟里,包含着各种因素啊。 “勿宁说犯罪行为是发生在1点45分钟以前,这样推断就没有什么矛盾了。1点45分出现的脚步声其实就是夏目的。”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佐伯警部说,“那个脚步声并不是山本隆藏到琉璃子的屋里去的声音,而是夏目武杀人之后逃回自己房间去的声音。然而,在夏目来说也是一种带有刺激性突然出现的杀人事件啊! 在半夜里,大概是过了1点半钟吧,他不怀好意地到琉璃子那里去,偏巧山本隆藏目睹了这一现场。也可能是他很早就发现过夏日有这种卑鄙的举止而加以防范了的。 夏目武感到走投无路了。他想至少也要落个解雇的下场啊!原来说是多少还能继承一点隆藏的财富呢,现在一切都无望了。那时他看见刀子,便不顾一切地用来一刺。40岁的壮年人是有力气的啊,一下子就成了致命伤。琉璃子当时处于昏迷状态。夏目把刀子放在她的手中握着,就逃回房间去了。他的脚步声就是森冈听到的那个。” “明白了。” “还有,就是你担心的那件事情。不论怎么看不见,难道琉璃子竟辨不清到底是谁去欺负她?就单从嗅觉不是也能辨清楚吗!这个疑难问题也碍到了解释。据说从事理发工作多年的人,经常接触的香味能使人的体臭逐渐消失。成年累月地使用肥皂,竟连他的指纹也会变薄的。因此,体型大体相似的隆藏和夏目二人,竟使琉璃子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来了,何况那时她还被吓得休克了呢,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卓越功劳啊!” 佐伯警部说了案情的经过。 “警部先生,森冈的手铐是否可以取下来了?” 津田刑警问。 “啊,可以的呀。因为夏目已经完全承认了犯罪行为。” 津田刑警走向另间屋子里的森冈信雄。 “祝贺你!” 听了津田刑警的话,森冈开始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你并不是犯人。我从昨天就那么想的。”津田刑警把钥匙插进手铐。”还有一件你定会感到高兴的事情,那就是琉璃子也不是犯人。” “啊!” 森冈几乎喊了出来。他的手铐已被摘掉。 “那么,是谁呢?” “是夏目。” 津田刑警安静地对他说了。森冈信雄的面部表情先是吃惊,不久就变得喜悦起来。 津田刑警把两手搭在森冈的肩上说:“现在,你可以回到琉璃子姑娘那里去了。” 森冈的体温通过两只手传到了津田刑警的身上。在津田的心底里有一股和森冈同是海岛出身的情感在交流。 森冈第一次微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齿。津田刑警想:在不久的将来,森冈定能和琉璃子结为夫妇吧! 他坚信定会如此的。 (此文转载自华生侦探推理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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