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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她用洁白的婚纱来伪装自己的清白。但那丰满成熟的裸体,花一般的樱唇;在一星期前还属于自己。然而,从今天晚上起。这一切却被另一个男人占有。一星期前,和那女人进行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无情地提出正式分手,从此往后各奔东西。

  英司现在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我们不能再见面了,这是最后一次。”她说道。

  第一个占有她的人,是自己,说得确切些,是自己把她从未婚夫那里偷来的。不过,从第二次开始,是她自己以身相许的。她曾有言在先,说这是“结婚前的短暂恋爱”。可是,约定归约定,人的情丝是割不断的。

  一次荒原之欢,使自己神魂颠倒追踪不舍,竟意外得她以身相许,培养出了感情。没有她,还活个什么劲。

  对错如何不论,第一个破她处女身的人,是自己。后来。各自拿对方作试验,开拓了未知的性领域。从这个意义上说。两人是同伴,是性生活中的师姐弟。

  然而,这一切全在结婚的名义下断送了。这不得不让英司认为是世界上最不合理的事情。

  ——难道就这样让他夺走?

  英司在心里思量。那女人是我的,是我在她身上插上了征服和拥有她的旗帜。她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年轻人往往先行动,后思考。就在今天她举行婚礼的日子里,英司一直在饭店前窥视着。

  人们从饭店的婚礼宴会厅纷纷走了出来,等候在那里的出租汽车一辆辆被叫走。通过调动员,英司知道婚礼已经结束了。

  ——怎么办呢?

  整个婚礼进行期间,英司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并没有复仇的想法。他俩本来就不存在互相欺骗的问题。他只是一味地爱恋着她。她是甜美的化身。一想到这样的女人将从自己手里永远失去,他简直就要发疯了。

  但是,他不能到饭店里去,因为饭店里近来连续发生了几起犯罪事件。到处都是保安人员……

  宴会期间无隙可乘,但结束后,也许会大意。就趁他们松口气的时候突然采取行动,把那女人抢走。她并不讨厌自己,一旦抢过来,肯定会认命跟自己走的。

  英司紧紧盯着宴会厅的出口,人们三三两两,越来越少了,大部分宾客似乎都走了,她该出来了。

  英司不知道这对新婚夫妇今晚将在饭店里度过新婚之夜。他以为在宾客未走前,或送走宾客后,会去新婚旅行。他打算在这利用机会将新娘拐走。至于新娘到手后如何生活,他并没有深入考虑。这一代人是在电影和电视前长大的,从不擅长思考,只会无节制地追求身心发育中的欲望。

  突然,英司神情紧张起来,饭店门口出现了他熟悉的身影。她那光彩照人的容颜一下子映人他的眼中。没错,就是她。

  英司开动汽车,慢慢地向那女人迎了过去。在女人身旁,一个青年男子挨着她。他满面红光,充满着婚札的喜悦,洋洋自得地搂住那女人纤细的腰。他的表情和动作似乎在向周围的人炫耀:她已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所有权。

  一股无名火涌向了英司的心头。

  “他竟搂着我的女人!

  英司猛地踩下油门,将车对准那男子冲了过去。

  “危险!”

  笠冈突然发现一辆汽车猛冲过来,本能地惊叫一声,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为了保护已经吓呆了的新婚夫妇,一个箭步挺身挡在了汽车前面。这是他拖着久病的身躯,本能地做出的最大努力。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笠冈被汽车重重地撞倒在车盖上,又一下子反弹到地面上。车速虽不算快,但加上笠冈向前猛地一跃,产生了很大的碰撞力。尤其不幸的是,他被撞倒在坚硬的石头路面上。肇事汽车开足马力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时也在父亲舍身相救下免遭了厄运,但笠冈却倒在了血泊中,鲜血就像一条红色的彩带,沿着路面婉蜒地向前伸展。

  这是瞬间发生的事故,在场的人们全都惊呆了,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不得了啦!”

  “快叫警察!”

  “快叫救护车!”

  等到惊呆的人们终于明白了事故真相。引起骚乱时,地面上的鲜血已经流淌了很长很长……

  笠冈在救护车赶到之前,神志一直较清醒。

  “大家不用慌。我不要紧的。这是石头路面,血渗不下去,看起来血流了很多,实际上没有多少,不用害怕。”

  笠冈凭他的职业责任,安慰着众人,但他现在十分清楚,自己的死期到了。他已听不清大家说话的声音了,因为耳道已经被出血堵塞。颅内受伤出血,也出现了压迫症状。现在只是靠着暂时的内部应急平衡,还有知觉,但随着出血增多,生命马上就会终止。

  “时子。”笠冈寻找着妻子。他眼睛里开始出血,视觉已经模糊。

  “他爸,”我在这儿。时子紧紧地握着丈夫的手。

  “……对不起你了。”

  “说到哪里去了,道歉的应当是我啊。”时子泣不成声。

  丈大力救儿子,挺身扑向那辆猛冲过来的罪恶汽车,她亲眼目睹了这一惨烈的场面,身为母亲,却吓得缩在一边,没为救儿子出半点力气,觉得自己是个坏妻子。在以前,她经常咒骂他们是“剖腹式的婚姻”,对待笠冈视同路人一样,过着“复仇夫妇”的生活。现在,她一时不知道用什么适当的语言向丈夫道歉。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她感情失去了平衡,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终我还是没能偿清债务。对不起你了。

  笠冈本来想对妻子这样说,而且这话也早已准备好了,但舌头已经麻木僵硬,没有完全说出来。

  由于颅内出血,压迫了脑神经,使身体各部分很快丧失了功能。

  “时也。”笠冈叫着儿子。这时,他视野已一片漆黑。

  “爸,我在这儿哪。”

  ——与由纪子好好过,祝你们幸福。

  他想趁嘴巴能动对儿子这样说,但发不出声来。于里想挪动嘴唇,以表达自己要说的意思,可嘴唇也动不了了,血泡咕嗜咕嗜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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