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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2

  这是一起不期而遇的事件。彼此双方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遇见他们是偶然,得到这样的结局也是偶然。

  “我当时想,我不下手,对方就要下手。”

  从现场跑回来的矢桐全身颤抖着对洋美说。对手是三个凶暴的流氓。对在温室里长大的少爷矢桐来说,对方就一个人他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而战斗的。”

  宝井洋美非常感激。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这样一个出卖肉体的陪客女郎的男人,过去从未有过。

  在矢桐本人来说,是出自自卫本能而刺伤对方的。但在洋美看来,矢桐像是为了保护她而拿起武器进行战斗的。矢桐若不进行战斗,她肯定要成为三只饿狼的猎物。

  矢桐的手,沾上了对方的血,衣服上也溅上了血点。作为凶器使用的登山用的刀子,掉在了司机座位的地上。

  “先把刀子扔掉吧!”

  危险过去之后,洋美沉着下来了。车子停在了空地的草丛旁边,洋美下车去扔刀子。

  “没事儿了,我埋得深深的。”

  洋美为了使矢桐放心,小声说道。

  “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矢桐这时才想起了他刺伤的对手的情况。

  “没事儿,一定去治疗了吧!”

  “医生会去报告吧?”

  “他们去医院的话……”

  “你是说他们不去医院吗?”

  “是对方无理取闹,我们是正当防卫。因为他们要强奸妇女才被刺的,这是不好对医生说的。而且他们都像是流氓,我想他们不会去找医生的。”

  “假如……陷入没有必要去报告的状态的话……”

  “你指的什么情况?”

  “就是……刺死了的话。”

  “我想不会死的。就是死了,你也是正当防卫,我为你作证,我听说有证人对正当防卫是有利的。”

  洋美意识到,对矢桐来说,现在她处于绝对优势的立场。她盘算着,很好利用这种立场的话,一下子变成富贵之身就不是梦想。

  “咳,我干了一件荒唐事。”

  有生以来第一次刺伤了人的矢桐有些惊慌失措。

  “没有事儿,你不必担心。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那几个人在一瞬之间大概也没来得及记下我们的车号,我们不是也没有记下他们的车号吗。”

  洋美这么一说,矢桐才意识到,只记得对方坐的是一辆半旧的皇冠车,车的颜色和号码全不记得。自己所刺的人的面孔,也只记得是尖下巴,长脸。再次见到恐怕也认不出来。

  “今天晚上你就这样回去有危险,先到我家把血洗掉,好好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矢桐已经完全听洋美摆布了。

  “没事儿,没什么可担心的,有我守着你。我们今夜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

  洋美的话,矢桐完全是服服贴贴接受了。

  “现在让我来驾驶,你休息吧!”

  洋美得意地微笑着握起了方向盘。

  这天夜里,住在洋美房间的矢桐,疯狂般地向洋美要求交媾,像是想借两人的交欢来排遣他心中的不安。

  洋美也热烈接受。与其说是互相要求,不如说是互相贪婪,互相迷恋。二人不是在和睦中融洽交合,而是在男女格斗般的粗野结合中考验同甘共苦的伴侣。

  对洋美来说,无疑是征服了巨大猎物的确认仪式,男方进入她的肉体越深,意味着征服得越牢靠。

  “我们已经不能分离了。”

  洋美像打麻药般地在对方的耳边继续说道。

  揪心的日子过了好几天了,传媒仍然没有报道这个事件。

  “嗬,还是我说对了吧。他们一定是偷偷地去治伤了。”

  洋美这么一说,矢桐像是放心了。但他心中的不安,还不能完全抹掉。他记得当时刺的时候下手很重,深深地刺进了左胸的要害部位。他一刺,对方立即双腿瘫软跪在地上,用一只手拄地支撑着上身,鲜血从另一只手捂着的胸口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接着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车子那里爬了上去。以后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从刺时瞬间手的感触可以推断,造成的决不是轻伤,而是危及生命的重伤。从那天夜里以来,矢桐常做被那个满身鲜血的男子追赶的恶梦。这时,他就投到洋美的怀抱里,以求得片刻的心情安宁。

  洋美谈到过命运共同体,至少她有一种共犯者的安心感。矢桐为共犯者的亲昵感所迷惑,把危险性忘掉了。

  3

  诸桥在“外星人”迪斯科舞厅又看到矢桐和X女子(诸桥不知道那位女子叫宝井洋美)在一起的时候,他摇头了。

  上次矢桐和X女子初次见面的时候,气氛相当好。贴面舞时间过后,两人像是意气相投,双双走出了舞厅。后来的情况,是不难想像的。

  然而,难以想像的是,以后他们二人的情况。

  “他俩的关系大概很好。”

  “‘公子’像是成了对方的仆人。”

  “不仅是仆人,简直是奴隶。”

  “可是,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呢?”

  “突然出现就拿‘公子’当奴隶,一定手腕高明。”

  “长相儿虽然很美,但像她这样的女人,‘公子’的身边有的是。”

  “所以说很不简单。”

  “是两个人在哪方面情投意合吧!”

  为“公子”捧场的人们作出了庸俗的推测,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不是没有道理的。从那天夜里以后,矢桐宛如奴隶伺候女王那样伺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清楚,但看来像是魅力无穷。向来像是世界以我为中心而旋转,态度非常傲慢的矢桐,却像一条忠实的狗那样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在诸桥的眼里,他连奴隶都不如。

  在诸桥看来,与其说矢桐是为X女子的魅力所倾倒,倒像是对她有所畏惧。X女子的一颦一笑,他都要看在眼里,可谓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那位自尊自大的“公子”为X女子开门,为她拿着随身物品,一举一动都要遵从她的指示。

  诸桥看到X女子去厕所时,“公子”为她拿着挎包站在门口等着的情景,不禁为之愕然。

  这已经超越了“投缘”和爱的界限。要是真正相爱的话,女的决不会叫男的做这种不体面的事情。

  至少在那天夜里贴面舞之后他们走出舞厅之前,矢桐还握有主导权。

  走出舞厅之后,一定发生了导致两人位置逆转的“什么事情”。

  4

  “洋,你到爸爸房间去一下。”

  那天夜里矢桐一回家,母亲对他说。他一听,耸了耸肩膀。处于世界中心位置的矢桐,只对父亲怵头,没想到父亲今天晚上回家。

  他提心吊胆地来到父亲的房间时,父亲正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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