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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他跟随侍者往里进,但眼睛始终盯住崎山他们。他发现崎山在靠墙的桌边,请客的主人一共三位。他们刚到这儿,还没有坐定,有的还站着喧喧嚷嚷不知在说些什么。田原斜着眼睛,在另一桌边坐下。

  他的桌子正冲着崎山亮久,灯光虽暗,但他们的动静却看得很清楚。

  “您喝点儿什么?”在喧闹的音乐声中,他听见侍者说。他要了一杯带冰块的威士忌。

  “有没有您熟识的女招待?”侍者又问他。

  “没有。谁来都行。”

  “遵命。”

  田原朝对面看,四五个女招待打打闹闹地朝崎山的桌子走去。看来崎山是这儿的常客,一来就有人伺候,不象田原是生客,不大受欢迎。

  田原桌上来了一位矮胖的女招待,和崎山周围的几个女人一比较,显然大为逊色。田原不觉有点失望。酒、菜不停地往对面桌上端去。

  警惕心似乎已飞跑了。此刻崎山科长眉飞色排地大声嘻笑,无拘无束。旁边的女招待紧偎依着他撒娇。

  “干杯!干杯!”

  声连绵不绝。从这光景看,这些女招待部是和崎山厮混熟了的。

  这家卡巴列酒馆。在银座大街也算是相当高级的。象田原这样的穷记者,至多到小吃店吃点什么,这样豪华的场合与他几乎是绝绦的。但为了工作,他豁出去了,算计口袋里的钱,要了最便宜的酒菜。他也不舍得劝身旁那个爱矮胖的女招待喝酒,那女人也瞧不起他。

  田原心想,在这地方偷拍照片是最有效果的了。但此刻那位摄影记者可能在“梅本”菜馆徘徊,束手无策。自己又无法跟他取得联系,打电话到杜里也太晚了。无奈,他只得用自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

  崎山旁边的那位四十来岁的公司高级职员,可能是个头头,也许是个会计部长之类的角色。其他二人都比他年轻,三人部不住嘴地跟崎山说话,讨好崎山。

  崎山搂着女人,不时地凑到她耳边说几句话,那女人长得并不漂亮,倒很肉感。

  这时,乐队奏起伦巴舞曲。崎山和那个女人进入舞池跳舞,舞步婆娑,看来是个跳舞的老手。

  接着,又是一曲“曼波”,他俩才回到桌边,三位主人为他俩鼓掌。主客之间如此融洽,公司的税肯定会减免不少。

  田原想,崎山不光接受“供应”,可能还接受相当数额的现金。

  田原典太心中呐喊道;没有关系户的善良的庶民呵!你们来看看这个场面。靠零星收入生活的人被无情地榨取税金,稍一耽误,督促信和警告信如雪片似地飞来。有的被税务署传去,让年轻的署员臭骂一顿:“大叔,该交的税就得交,发什么牢骚?”

  有的做点手脚想少报一点,一旦被查出,署员如获至宝,要你重报,加倍罚款。可怜的庶民,因为在税务署里没有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听从发落。

  纳税是遵照国法应尽的义务,必须实行。但征税必须公平合理,不得因情义而有所偏颇。一方面对零星收入者课以重税,而另一方面,税吏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收入高的大户则做了手脚。这算什么?这些税吏把吃“供应”视为家常便饭,使人敢怒不敢言。

  让人们看看崎山科长是怎样厚颜无耻地接受这奢侈的“供应”,谁看了都不想纳税了。

  这时,崎山站起身来。田原还以为他上厕所,可是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田原想,难道要走吗?只见崎山身旁的那个女人也站起身来朝更衣室走去。

  田原这才意识到,他们要走了。

  “喂,算账!”

  “哎哟!您要走吗?”旁边的矮胖女人蹬着眼看他。

  “快一点!”田原付完账,急步走到门外。他走到“雷诺”跟前,敲敲车窗,司机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说:“上哪儿?”

  “上哪儿,我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们男男女女马上就要出来,跟在他们的车后面走。”

  田原坐到座位上,目光炯炯。

  5

  卡巴列酒馆的看门人招呼过路的出租汽车。不多时,崎山先露面,跨进车门,接着一个穿红大衣的女人也上了车。

  “钉住它!”田原对司机说。

  前面那辆出租汽车是绿色的“王冠”牌,速度相当快。田原看看表:九点五分。他们是不是上夜总会?“王冠”紧贴树林行驶。

  “是不是上旅馆?”司机钉住前车说道。

  司机说得不错。前面的“王冠”在屋顶上亮着“温泉”霓虹灯的一家旅馆门口停下。

  崎山深怕被别人瞧见,左顾右盼,和那女人飞快地进了旅馆大门。

  田原见此情景,气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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