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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若宫在这一瞬间已经体会到发生意外,立刻转到礼堂门口。里面,听众全部起立,只是讲台上没有讲演人。四五名男女正扶起跌倒的人。

  坐在前面的听众,离开椅子,乱糟糟地围住讲台,若宫在这时冲进礼堂,奔向讲台。听众有的呆了,有的忧心忡忡地望着讲台,有的妇女不断喃喃说道:“怎么一回事?”

  若宫来到讲台旁边,从人丛中望去,岛内辉秋被人抱着,面色苍白,眼闭口张,头部和身体一动都不动了。

  “快叫医生!”其中一人叫道。当时有人奔赴门外,全场骚乱。

  若宫挤入人群中,马上就看出岛内已经不省人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宫询问其中一个人。

  “哎,”一个似乎是主办团体里的人说,“突然之间就不对了,岛内先生话还没讲完一句,就一头跌下去了。”

  说话的人并没有发现若宫是新闻记者,只当他是一名听众。

  “讲演前有什么征兆吗?”若宫问道。

  “没有,精神始终很好。在接待室里还谈笑风生,就是讲演开始之后,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可是过了两三分钟,我们发现岛内先生的脸色突然变了,正在这时候,他就停住声音跌倒了。”

  若宫再看岛内的面色。非但是不省人事,简直就是接近死亡了。就算由普通人来判断,恐怕也是转眼间就要断气。

  病状发作的神情,很有些像中风。

  大批人涌上去,将岛内从礼堂抬到校舍。若宫跟在后面。任凭是谁看到岛内躺在学校担架上的神情,也会认为那是一具尸体。

  讲演会突生意外,听众秩序大乱。

  校医终于赶到了,马上给岛内诊察。讲演会的主办人和学校职员们紧紧围着。若宫站在后面张望。

  医生立刻摸了岛内的脉,并用听筒听胸。

  听筒刚刚挂在耳上,医生便摇头了。“迟了,已经没有跳动的声音。”

  周围的人乱作一团,问道,“医生,是急病吗?”

  “不是普通病。是氰酸钾中毒的反应。”

  周围“嗡——”地响起人声。大家都以为他是中风或者心脏麻痹,医生的话的确令人大感意外。

  医生回首问道:“今晚负责的是哪一位?”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站出来。他大概是杂志社的人员,脸都涨红了。

  “要马上开刀解剖。”医生宣告。

  “要解剖?”那个人又是一惊。

  “对的。我认为死者并不是自杀,既然不是自杀,当然是他杀了。必须通知警察,进行解剖。”医生道。

  “好。”那个人顺口答道,依然不知所措。

  “请哪一位同警察联络一下。按法例,我们是不处理病死以外的医案的。”医生把手提包关好。

  岛内尸体旁边,仍然围着许多人。杂志社的人完全变了脸色。祸起意外,不知如何是好。

  若宫走到那个人身旁。“借问一句,岛内先生讲演以前,去过什么地方。”

  那个人把若宫当成一名听众或是学校教职员,立刻答道,“来这里以前,在旅馆休息,我派汽车接来的。”

  “什么地方的旅馆?”

  “名古屋。”

  名古屋——岛内果然也住在名古屋。

  “名古屋哪一家旅馆呢?”若宫这时想起了西山旅馆。

  “是车站前的尾州旅馆。”尾州旅馆是一家大旅馆。

  “从哪一天起住在那里的?”

  “昨天晚上。岛内先生昨天晚上到名古屋,我们招待他住下。”

  “那时候,岛内先生是一个人吗?”问这问题时,若宫还是在想着“丁香花女郎”。

  “当然了。据说,岛内先生无论到那里去讲演,都是一个人。话又说回来,这一次发生意外,没有家人办理后事,真是麻烦。”杂志社的人望了岛内尸体一眼,满面为难之色。

  若宫继续问下去:“岛内先生从昨晚到现在,身边真是没有人吗?例如,见过谁?同谁一道吃过饭?”

  杂志社的人想了一想,说道:“我接到岛内先生,陪他到旅馆之后,并没有一直在他身边。今天也只是在讲演之前,派车去接,并没有接触。岛内先生有自己的事,我在布置会场之外还有其它的事,所以联络不多。”

  照此看来,并不能肯定岛内是一个人,有必要到尾州旅馆去打探。

  若宫走出校门时,救护车的警号声已由远而近,行将驶到。

  据医生说,死者死于氰酸钾的反应。从外表来看,医生的诊断大概不会错。可是,氰酸钾这种毒药,吃下去五六秒钟就可以夺命。而若宫在礼堂窗外倾听岛内讲演,从他一开始到跌到地上,少说也有十五分钟。如果是吃下去氰酸钾,就不会拖这么多时间。

  所以说,可能不是吃氰酸钾而死,而是吃了类似氰酸钾反应的毒药,后来才倒在讲台上。如果不是这样,道理就很难讲得通了。

  总而言之,要到岛内头天晚上住的名古屋尾州旅馆去调查,看看究竟。至于现场新闻,可以交给当地记者去采访。若宫从学校出来,打电话将新闻通知岐阜记者后,便前往名古屋。

  任何报馆的记者还没有想到到尾州旅馆去采访,所以若宫有许多充裕时间。这旅馆就在车站前面,四层楼高,若宫取出名片,要求会见负责人。

  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自称是管账,他听了若宫的岛内辉秋猝死的消息,大吃一惊,立刻有两三名女工拢来听。

  若宫问他,“岛内先生在旅馆有没有会见过客人?”

  “似乎没有,只有主办讲演会的杂志社的先生来谈过一小时。”

  若宫想起在会场见到的杂志社的人。“今天呢,从早晨到出外讲演,有没有人来?”

  管账叫过管理房间的女工来问,仍是答称没有。那么,岛内从住进旅馆到离开,是没有会见过其它的人的了。

  不过,女工又对若宫说,岛内辉秋在今天下午曾经出去过一次。

  “去什么地方?”若宫问。

  “那可不知道,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女工回答。“时间是三点半到五点半左右,回来以后,杂志社马上派车来接了。”

  岛内出外两小时,去了什么地方呢?若宫立刻联想到西山旅馆。西山旅馆附近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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