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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住在银鳞庄旅馆。”

  “什么,银鳞庄?”岛内的声音稍微有些变化。

  “先生知道这地方?”若宫问他。

  “知道。不就是有瞭望楼的吗?我两三年前曾经住过。房间不错,就是一样,不预定临时就找不到好房间。”两三年前的事情,他还很清楚。

  “可不是,昨天晚上住的就不好。今天早晨旅馆的人说如果再住一晚上就好了,正有一位单身女客让出一间好房间。”

  岛内正点香烟,点了两三根火柴才点燃。

  “那倒可惜得很,你见到那女客?”岛内问他。

  “并没有见到……”

  “噢。”岛内长吐一口烟。过了一阵,又问他道,“你到小樽访新闻?”

  “不,不。到札幌来以后,偶而去看看,没有特别意义。”若宫想起了侦缉课长淹死事件,但并未明说出来。

  岛内眼望着青烟,默然无语。若宫体会到该是告退的时刻,便站起身来告辞。

  “回去啦?”岛内抬起眼睛。

  “是,只是到此问候一下。”

  “那不敢当,”岛内笑道,“回到东京再见。”

  若宫移步到门边,这时,一阵丁香花的芬芳又扑入鼻内。

  “先生,”若宫停住脚步,“一个人住在这里?”

  也许是问题有些唐突,岛内稍稍愕然:“当然是,我一向旅行都是独来独往。”

  “不寂寞吗?”

  “便于思索问题。”岛内不愧是妇女问题评论家。

  若宫最后行了礼,走向电梯。右边有服务室,里面有两名女事务员。

  “喂,刚才有个女人拜访岛内先生吗?”若宫刺探。

  两个人彼此张望了一眼,很不愿意讲话。最后还是有一个点头说了两个字,“有吧。”

  这一句足够了,再问下去,反会招疑。若宫为了免得她们向岛内报告,就走进电梯。

  岛内的房间里飘散着丁香花香水的芬芳,刚才,又看到那女郎从电梯下来走出大门,飞机里坐在邻座的女郎毫无疑问曾经访问岛内。

  若宫走出大门时,突然想起再看一看大厅里备用的报纸,看看有没有变化。但是,翻遍了社会新闻版,都没有发现有关长谷川吾市在小樽市淹死的事件的新闻。看样子,也是把它当做意外死亡来看待了。

  关于侦缉课长渡边溺死一案,若宫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来说明他是被害。可是,他与“八仙花”酒吧的介绍人都是溺死,这就显得可疑。这个介绍人的暧昧背景和渡边进行的外事调查是否有关呢?

  难道完全没有办法调查清楚“八仙花”酒吧的老板吗?若宫猛地省起,到小樽警察局去打听仍然可以办得到。

  酒吧的开设一定要有当地警察局发给的执照。“八仙花”酒吧开业时,也一定曾经进行申请,那么,老板必定要连同户籍簿,具名填表。

  现在再折返小樽,过于麻烦,若宫心想,如果能在长途电话得到答复,就用电话好了。

  旅馆的电话不方便,若宫打听到邮局,便乘出租汽车前往。

  长途电话打到小樽警察局,这时只好表明记者的身分和姓名,然后进行询问。对方倒很合作,查过档案,“果然有申请书,是去年十月的事。”

  若宫用铅笔记录下来,又问,“由谁出名呢?”

  “这个人名叫庄田小太郎,原籍爱知县,现住小樽……”

  若宫按照对方所念的数据,一一写下。这个人原来就住在小樽。知道了他的姓名,便能够马上按地址去找他。

  “十分感谢你。”正要挂断电话,对方却拦住他。

  “喂,喂,还有,这个人已经死了。”

  “八仙花”老板庄田小太郎竟然死了,若宫抓着听筒,不觉呆住,连问道,“什么时候?”

  “今年三月。”

  三月?这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是病死的吗?”

  “我记得他关店不久就死了,是淹死的。”

  “啊,淹死?”凭着直觉又问,“夜晚钓鱼的时候!”

  “对的,对的。你知道得很详细。”

  若宫挂断电话,心不在焉地走到街道。

  这事多怪。有一个人始终在幕后隐藏着。先叫庄田小太郎做老板,然后又叫他用介绍人的名义出头。庄田无法化名申请开店,所以最后用介绍人的名义作为掩护。

  把上述情况排列下来,若宫四郎一边走一边思考。

  一、某一个人由于必要,必须在小樽开设酒吧。

  二、他从一开办就准备是短期营业,而且由介绍人庄田小太郎出名。这是因为在开店时必须本地户籍。

  三、酒吧起名“八仙花”。“八仙花”酒吧按照事先计划,开张六个月就歇业。老板和从业人员都不知所终。

  四、歇业后向外让盘,也由庄田小太郎出面。实际上,“八仙花”酒吧老板真正是谁,无从知晓。

  ——这样看来,庄田小太郎是个掌握重要关键的人物,他知道幕后者是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知道他的秘密。

  但是,这些事情对于幕后者颇为不利,庄田小太郎成了障碍物。障碍物被清除了——庄田小太郎溺死一事,很可以这样来解释。

  所以,他的死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别人的安排。淹死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因为很难断定是死于意外、自杀还是被谋杀。

  长谷川是不用说了,就是侦缉课长渡边之死,恐怕也不单纯。他有两天不知下落,当时就有人传说他死于外国恶汉之手,说不定这种说法与真相相去并不太远哩!

  若宫四郎喉头干渴。尽管是在北海道,夏天的直射阳光依然带来溽暑。

  街旁有一家咖啡馆,若宫走进去,叫了咖啡。座上一对对青年男女很多,在听唱片音乐。

  香水的芬芳到处流散着。前面就是一个年轻的女郎,但是她用的绝不是上等香水。

  若宫自然而然想到丁香花香。他在飞机上嗅到,在“宫殿”旅馆岛内辉秋的房间里也闻到这香味。在飞机上坐在若宫旁边的女郎,并没有同他交谈,而且在到达千岁机场之前,专心致志地阅读“认识论”。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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