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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这些意见,你有没有报告课长或其它前辈?”长崎问。

  “没有。因为这是在平吉自供以后,在看过自供书和搜查报告书的影印本以后,那时已经提交地检处了,我想再说也无效了。”

  这不是案子已提交地检处,警方的搜查已告一段落,而是与想象中侦讯有“勉强”成分在内关联。如果有“勉强”成分在,那么,新进刑警说的话,上司前辈绝不会加以理睬,甚至还会责骂。

  “还有一点。”添田对这位可亲的老上司说。

  “唔,是什么?”长崎无可奈何地问。不过,因为他曾直接参与这件命案的侦办工作,对添田“批评”的口吻虽然不满意,对他所说的事却有兴趣。

  “最初检验现场时,不论榻榻米房间或地板房间都没有赤脚印。土地房间和门也没有掉落外面带来的泥土。”

  “这不是证明平吉做案的证据之一吗?没有从外面侵入的痕迹,更证明平吉所说强盗杀人是谎言。”长崎回答说。

  “杉浦课长命令我画略图,所以我仔细观察过,只有平吉到邻居家去报消息回来的木屐印,矢野庄一夫妇的木屐印、长崎先生您和村濑医师的鞋印、富子胞兄的鞋印,以及我和其它署员的鞋印而已。”

  “唔,是的。”

  “假使凶手是从外面进来,后门进去的土地房间应该会有鞋印或掉落一些鞋子带进来的泥土才对。”

  “不错,我和村濑医师的鞋就带了一些泥土掉在那里。”

  “是的,平吉和矢野的木屐沾着的土也一样。这土地房间的地上有几滴平吉要去通报邻居时掉落的血,这些血痕上面覆盖了木屐和鞋子带进来的泥土。也就是说,血痕当中有几滴被泥土掩住了,这些泥土都是平吉到邻居家回来以后带回来的。如果是凶手鞋上的泥土,那么,平吉的血必须掉在这些泥土上面。可是,这样的泥土一滴也没有。在矢野、长崎先生您和村濑医师抵达以前,那里好像刚扫过一样干净。”

  “你的观察很仔细,佩服。所以,凶手是内部的人,不是从外面进来的人。凶手是平吉。”长崎说,那是平吉自己供述的。“你曾经奇怪富子的尸体为什么眼睛闭着,而且还问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把眼睛合上的。但根据平吉的自白,是他把富子的眼皮合拢的。这是近亲行凶常有的现象。刑事课保存的档案,你应该看过,把死者的眼睛给合上的,是近亲杀人者的心理状态。熟人的情形也是一样。可是,如果是强盗之类的陌生人行凶时,尸体的眼睛都是睁开的。生前与被害人无关,所以冷酷无情。平吉把富子的眼睛合上,这也是近亲行凶的特征。”

  “可能是的。”添田对前辈的话点点头,接着说:“不过,看了自供书后,觉得杀妻动机很弱。好像平吉和富子从平时就不和睦,而且他对妻子的冷淡特别气愤的样子。他是粗暴、易怒型的人。根据自供书,他于二日凌晨两点到五点,考虑杀害富子,并且伪装成强盗杀人。粗暴易怒的人,应该是气起来就不顾一切的杀人才对。平吉考虑伪装方法的自供,我总觉得有些勉强。”

  添田对长崎警察所表示的“不安”果然正确,沼井平吉被送到地检处后,马上翻供,说富子不是他杀死的,在警察署的自供是因为侦讯官说(早点自供就可以量情减刑)(诚实认罪也许可以保释,即使判决也可以缓刑),因此才依照侦讯官的诱导,供述杀人经过,那不是他自愿的,开头对警察说的才是真话,他自己被杀醒来时,富子已经躺在血泊中断气了。他重新说(我不记得给富子合过眼睛,我想那时她的眼皮就已经合拢了。)

  此外,因为放着七万二千五百圆的皮夹没有在昨夜他收放的垫被下面,所以才说是强盗,事后才知道富子拿到壁柜去了,绝不是他说谎。

  平吉在检察官面前翻供的消息,于两天后的下午两点左右传到所辖署。

  添田壮介到“沼井收费停车场”访问管理人矢野庄一。他是和另一位年轻同事一起前往的。矢野住在沼井平吉家附近,受沼井之托,担任他所经营的停车场的管理工作,人在车辆出入口旁边的小屋内。

  “听说沼井先生翻供了?”矢野对已经见过面的添田说。

  “你怎么知道?”添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报纸刊出来了。”

  额头秃得高高的矢野庄一把添田他们两位刑警让进小屋,从窗子看出去,看到停车场的自用车行列。

  “这件事使我们很为难,因为我们一直相信沼井的自白是诚实的。”

  “你是说,因此必须从头开始搜查?”被太阳晒黑的矢野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

  “从头开始倒不必,但沼井的自供,和这次翻供,到底那一边正确,想要求证一下。假使结果翻供才正确就好了。”添田考虑着与沼井关系亲密的矢野的立场而说。

  矢野庄一点点头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以为沼井是杀妻者。

  “停车场大约停放多少辆车?”添田想改变矢野的心情似的问。从这小窗看出去,可以看到十余辆车,其背后则是环绕住宅区的森林和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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