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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出发后大约经过四小时,各队就分散了。因为是逆风——当时是吹季节风南风——行驶,无法保持直线航行,以锯齿形航行。有的队弯曲大,有的弯曲小。在外洋可以随意航行,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船。从油壶到三宅岛之间,因为在逆风中苦航,所以约需四十小时。不过,到了三宅岛时,并不需要进港领取证明,而是沿着海岸航行半周,重返油壶。绕三宅岛的时间,平均算来是在十六日上午九点至十一点之间。当然第一队和最后一队的距离很大,但在时间上不会落后三、四小时之久。在十六日上午之间绕过三宅岛的船,在十七日上午十点至下午一点之间就回来了。去是四十小时,回来才二十四小时是因为顺着南风航行的关系。芝村的游艇比预定晚回来,所以在岸上的人都很担心。就在这时候,海鸟号奄奄一息的回来了。大家把精疲力尽的芝村从船上抬到岸上来,他在叙述同船的上田伍郎不幸落海的意外事故之后就昏倒了。

  两名刑警在听完井原的说明后,进行如下的问答。

  “你说到外洋后,游艇就分散,近距离的游艇看得见吗?”

  “参加比赛的游艇是二十呎级的,桅杆的高度是七公尺,所以近距离的船可以看见彼此的帆。但过了四小时后,就全部看不见了。桅杆虽然有七公尺高,但被高高低低的海浪掩盖,看不清楚。这一点如果是在琵琶湖或伊势湾平静的水面航行,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况且是油壶与三宅岛之间,费时七十个钟头的远距离比赛。”

  “这么说,假使其中一只船发生故障,那么其它的船也不知道啰?”

  “对,不知道。事实上这次比赛,海鸟号发生意外事故,其它船只也都不知道。发生意外事故的地点,大约在真鹤海角和三浦半岛之间。”

  说到这里,井原以外行人可以了解的说法说明帆樯翻折的情形。

  “这是掌舵的情形不好引起的吗?”

  “不完全是。为了要改变方向而操舵时,正如刚才说的,忽然吹来强烈的逆风,帆樯就一时承受不住。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虽然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但多少也是操舵的失误吧?”

  “唔……不过,也不能完全算失误,因为操舵的人没有办法预测逆风会猛然吹来。”井原强调地说,似乎在掩护操舵的过错。

  “海鸟号的桅杆发生故障,上田君坠落海中时,芝村君说在落海地点驾船寻找。不过,好像时间太长了一点吧?”

  “刚才也说过,比赛用的游艇不装设引擎,这一点确实有不方便之处。因此,事后芝村君也反省过,觉得也许当时直接回港,让救助船立刻出海好得多。不过,眼看同船的人落海,在人情上总不忍心抛下不管而回港来。”

  说到在海中遇难的上田伍郎尸体,上田的尸体是在两天后,漂流到三浦半岛的一端,距离他参加比赛的决胜点港口仅一公里南方而已。

  “据说,上田先生的后脑有扑打的伤痕,这是帆樯翻折时所受的伤吗?”

  “因逆风的袭击,帆樯突然翻转,系着帆的粗木杆当然同时会翻转过来。因此,假使人直接受到它的袭击,那真的是不堪设想。”

  “检视尸体的警医说这后脑部的伤是上田君的致命伤吗?”

  “不。不一定是致命伤,上田君是喝了大量的水溺死的。不过,他先受了伤,显然手和脚都不能动弹了。其实在那种地方落海,即使不是受伤的人也很少能获救。”

  “海鸟号的帆是否本来就好像快要折断的样子?”

  “我们调查过,并没有。不过,有裂痕。”

  “裂痕是人工的吗?”

  “人工?那里的话。是否因为逆风突袭引起的裂痕,专家一目了然。”

  “芝村先生驾驶游艇的经验丰富吗?”

  “他有三年以上的经验,技艺算是中级。不过,他的能力已经超过非职业的领域,属于行家了。”

  “这么说,操舵方面也安全可靠?”

  “当然安全可靠,凡是要参加外洋比赛的,我们对资格的检定十分严格。”

  ——听了这些说明之后,明白芝村参加游艇比赛,以及同船者的死都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命案发生时间芝村是在海上,和医院病房内。在这绝对的空间面前,神代刑警和东刑警不得不放弃这微弱的期待。

  到这里,谋杀美弥子案的搜查完全停滞了。

  § 10

  神代与东两位刑警回到东京,他们感到疲乏。本来打算第三个步骤要直接和芝村谈谈,现在已失去了勇气。

  然而,与情人进入京都旅馆的有夫之妇,第二夜留下行李不告而别,回到东京成为尸体被发现是可能的吗?

  同一时间她的丈夫是驾着二十呎游艇在伊豆七岛的海上,与同船的上田听着风声,看着波浪飞沫。双方所发生的事,时间虽然一致,空间却隔绝。

  芝村的海鸟号在相模湾发生上田落海的不幸事故时,美弥子在何处,没有人知道。但她在陆上是确实的。这在空间上也有遥远的间隔。

  虽然如此,神代与东仍然有不能释怀的疑问。因为他们在无意中,想把从京都的旅馆屋顶失踪的美弥子行动,与上田伍郎致死的海鸟号不幸事故连接起来。他们试图把看起来不自然,不合理的作业,在心中做做看。他们寻找连接用的接着剂。

  橄榄俱乐部总干事井原说,帆樯翻折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井原是俱乐部的总干事,安慰选手是应该的。虽然如此,他的口气仍然透露出帆樯翻折是有几分操舵的失误成分在内。

  操舵的失误是人为的,而人为又有过失与作伪的微妙分别。况且是在没有人看见的海上。船上当然只有当事者两人而已。

  两位刑警首先由此着手。虽然如此,并不期待能看清整体。但反正非细细思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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