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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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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子并不是对安川有深刻的爱情,不过,从这件事的经纬来说,五百万的卷逃,原因不能说与她无关。为了负起这份责任,启子打算这几天“休假”就留在他身边陪伴他。她把这件事认为是自己小小的恶运而看开了。 他们接受旅馆方面的建议,叫出租车浏览附近的名胜。 有个叫做“日向神”的地方,像耶马溪一样奇岩屹立,传说,“日向神”曾经驾临游历此佳境。第二天早上他们从旅馆出发,驱车进入熊本县,投宿山鹿温泉。那是被低低的丘陵环绕的小城,夏天有纸灯笼祭,十分热闹。 翌日中午过后,他们进入鹿儿岛县的汤儿温泉。从车站翻过山岭,来到不知名的小海角末端,从旅馆可以看见岛屿。安川所挑选的每一处温泉,都是偏僻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吃着过时的午餐,启子一面顺手拿起报纸,忽然低叫一声。 “啊!注销来了。”她递出报纸,安川改变脸色。 “在哪儿?我看看。”安川把报纸抢过来。 那是一段小小的报导,标题是《挪用公款潜逃九州岛》。 “三月十二日星期六窃取银行存款五百万元后失踪的东京都北区田端××号,福荣银行池袋分行存款组的安川信吾(二十八岁),其后与银座某夜总会的A子(二十二岁)相偕逃走。十二日晚间,有人看见这两人从东京车站搭乘南下火车。大阪方面已展开搜查,但也可能逃亡九州岛方面。” 这是东京的新闻,不过,可能因为与九州岛有关联,所以当地的报纸才刊载。安川瞪着眼睛看完后说了一声: “混蛋!” “你的估计错误。”启子对表情深刻的安川说。“讨厌,多冤枉,我变成了你的共犯。” 安川仰身躺下去,头枕着手,两肘弯上来遮挡着面孔。 男人突然垂头丧气的样子,启子觉得很滑稽。话说得好像很精明,事实上太不懂事。冒领银行存款五百万元,银行怎么会不闻不问?连这一点常识都没有,还谈得上什么计划?带着一本莫名其妙的记事簿,抱着天真的想法,真是幼稚。 “好吧。”安川突然跃身坐起来。“混蛋,既然这样,我自有对抗办法。” 一个人单独兴致勃勃的样子真滑稽,大概又想出了什么如意的念头。启子默默夹着盘内的鱼,海边的鱼新鲜可口。 安川立刻起来打电话。 “有没有信纸和信封……对,印着旅馆名称也不要紧。”回到餐桌旁边时,安川已恢复精神。“哼,我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到底又想出了什么计谋?兴冲冲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这样一来反而有趣。”安川红着脸对启子说。“福荣银行会被我搅得天下大乱。” 男人虚张声势也是白费。他看到报纸刊载的消息而受到刺激。福荣银行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市中银行,明治时代创办的,所以历史悠久,总行是在东京日本桥,分行遍布全国各都市。信吾所服务的池袋分行,是东京都内十五家分行之一。二十八岁的银行员企图威胁这银行,所以问题严重。 “我想最好不要勉强。”启子心灰意冷地说。 “那里,不是勉强,我有把握。” “你是指那本记事簿?” “不错,只要有这本小册子,银行就会说:‘对不起!’而不敢把我交给警察。” “嘿,我可看不出。”启子嘲笑地说。 安川以旅馆的信纸,努力地移动着笔,背对着启子,坐在屋角的桌前写着。 启子恨不得对这微弓着身的男人背部揍一拳。这男人受到追捕,今后将一直拼命逃亡。在这挣扎过程中,他想藉一张信纸来拯救自己。安川将已经写好的一张信纸撕破,他到底要写什么?寄给谁?一定只是徒劳无益之事。 启子坐在栏杆边的藤椅喝茶,眼前是广阔的海洋,岛影在早春的霞雾中模糊不清。渔船点点,彷佛停伫在相同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天草,多遥远的地方,有一份被放逐到天涯海角的感觉。想不到被并不喜欢的男子拖到这种地步。 “好了。”安川把写好的信重新看一遍,然后收入信封中。“这一下对策也完成了,银行方面一定会慌张,哼,看他们能不能碰我一根指头。” “寄到什么地方?”启子敷衍地问。 “东京。” 安川把信封写好,拿给启子看。 ——东京都新宿区大久保××号 知念基先生 这名字很陌生。 “和尚吗?” “不是和尚,是在证券公司任职的一个朋友,琉球人。琉球人姓知念的很多。” 安川把信揣在怀中,对启子说: “这附近大概有邮局,我要寄限时的,一块儿出去散散步怎样?” “可以请旅馆的服务生寄嘛!” “这封信非常重要,要是服务生忘了或太忙而给耽误了就不好。我现在必需争取时间。” 在旅馆的和服上面披了一件和服外套,看到启子愁眉不展,便鼓励地说: “不必太挂虑,放心好了。” 他可能认为启子是以相同的心情看这件事。 两人相偕走出旅馆。 汤儿温泉是沿海的细长小镇,背面是丘陵,小旅馆并排于海边。 小小的邮局位于小镇中央,安川看着邮局女办事员盖上限时信的红色邮戳,把信收入篮内后才走出邮局。 “等着瞧吧,经理一定会吓得脸色苍白。” 将接受这封限时信的知念这个人,要与银行办怎样的交涉?安川抬起下巴哈哈大笑。 *** 知念基从办公室回到公寓时,发现信箱搁着安川信吾的限时信,他急急拿进来,坐在桌前拆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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