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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边见不愧是常出入于爸爸机关的记者,似乎连这方面的情况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边见先生大约也有这方面的事情了吧?”轮香子故意这样问道。

  边见急忙转动着眼珠说:“没有。我嘛,还早着哪!要是现在这样就结婚的话,恐怕连口都糊不住的。”

  话虽讲得一般,否定的语气却很强烈。这好象又使轮香子窥到了边见的心思。

  然后,边见又和轮香子聊了二十分钟左右。但是,对于单独和轮香子在一起谈话,他好象有点发窘,于是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好吧,我告辞了。”边见的脸上,从刚才就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哎呀,就要回去吗?请再坐一会儿吧!”尽管轮香子挽留,边见还是心里不踏实。

  “突然想起一件事,要马上去办。”边见伸出手表看了看,但那分明是一种故意做出的姿态,“与对方约会的时间就要到了,请允许我就此告辞吧。”

  “是吗?这真遗憾。”轮香子随边见走到房门口,“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我来替您对爸爸转达吧?”

  “不,不用了,算了吧。”边见站在门口,截住轮香子的话头说,“我改日再来吧。”

  “好吧。”边见临走时,轮香子又一次向他拜托了“律之川”那件事。

  “知道了。这件事我马上就着手去办。”

  边见表情认真地答道。接着又向轮香子低头致意,脖子上那层小小的汗珠在闪闪发光。

  轮香子的爸爸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听到汽车声响,轮香子来到门口,看见爸爸正让司机拿着高尔夫球具等,向家中走来。

  也许从昨天就在川奈打高尔夫的缘故,脸也有点晒黑了。

  “爸爸,边见今天来了。”爸爸晃着宽阔的肩膀走进屋里,轮香子随后跟进去说。

  “嗯。”爸爸朝日常起居室走去,口里问道,“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听他说,以为爸爸在家,所以就来了。”

  “噢。”爸爸走进起居室。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轮香子问,“妈妈呢?”

  这大概是因为爸爸发现妈妈没有露面的缘故。

  “妈妈到八代阿姨家去了。还没回来呢。”

  爸爸不作声了。平时都是妈妈帮爸爸换衣服,今天由轮香子代劳了,爸爸在西服橱柜前脱去上衣,解下领带。

  轮香子把爸爸平时穿的衣服取出来递过去,又把爸爸脱下来的收拾好。

  “累了。”爸爸面向夕阳西照的窗子伸了个懒腰。

  “川奈怎么样?”轮香子问。

  “好长时间没去那地方了,到底身体感觉不一样。”爸爸的情绪仍然很高。

  “您是和许多人在一起吗?”

  “嗯,都是机关里的那些家伙。许久没在那地方住了,一个个都很悠然自得呢!”

  穿好衣服,爸爸坐到书房的椅子上。从桌子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在和服衣袖门袋里摸了一阵,说,“哎哟,没有火柴。”

  于是朝轮香子说:“西服口袋里有火柴,去给我取来!”

  “好。”轮香子从收到西服衣橱里的爸爸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盒火柴,眼睛不自觉地落到火柴盒的商标上。在颇具日本风格的图案上,有“津之川”三个字。

  轮香子不觉一惊,心里顿时翻腾起来。今天刚拜托边见了解“津之川”的情况,没想到竟从爸爸衣袋里出现了该饭店的火柴,因此她感到有些紧张。

  可是,她还是一声没吭地将火柴递给了爸爸。

  爸爸毫无察觉,划着火柴,低头点燃香烟,然后啪嚓一声把火柴扔到桌子上。火柴盒正面的商标朝上,“津之川”三个潇洒飘逸的字体,又把轮香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难道爸爸常出入于“津之川”吗?到了爸爸的这种官职,每晚必定都会有宴会。而且,这些宴会往往都在一流饭店举行。

  过去,轮香子从来没问过这些宴会举行的地点。可是,方才看到“津之川”火柴:,这才知道爸爸也在利用这家饭店。

  “喂,你怎么啦?”爸爸招呼呆立不动的轮香子。

  轮香子惊觉过米,急忙说:“没什么。爸爸若是疲乏了,我给您烧杯咖啡吧?”

  “好,来一杯吧!”会爸毫无觉察地吩咐道。

  轮香子走进厨房,没有叫女用人动手,自己煮起了咖啡。在等待咖啡煮具中茶褐色的咖啡水沸腾的过程中,印有“津之川”三字的火柴一直都没有从她眼前离开。在通常情况下,即使出现这类东西,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佐佐木和子在电话里讲到的情况,却始终执拗地影响着她的情绪。

  本来,那位姓结城的绅士是否出入于“津之川”,这都是无所谓的。然而对眼下的轮香子来说,这个问题就不能置若罔闻了。她无论如何也觉得心里平静不下来。

  轮香子很想向爸爸问问“津之川”的事。可是,现在就来问这件事,还多少有些恐惧感。“津之川”是第一流饭店,这点是清楚的。现在她脑海里产生了一种预感,觉得“津之川”好似一家具有某种不寻常气氛的饭店。爸爸往来该饭店这件事,使她感到爸爸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味道。

  轮香子把咖啡送到爸爸跟前的时候,“津之川”火柴仍然原封不动地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她想下决心向爸爸询问一下“津之川”的问题,但是,却有一种东西压抑着这个念头,使她拿不出勇气来。倘若把这种“东西”表达出来,那就是一种所谓“不祥的预感”。

  “轮香子。”爸爸啜了一口咖啡说,“今天边见来这里,立刻就回去了吗?”

  “没有。我请他进来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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