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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娜斯佳不说话。她十分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她的失误,只是她一个人的。几天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她坚持认为在疗养院和医院设下埋伏没有意义,行踪不定的“萨沙叔叔”可能不会很快到那里去。但是他去了,并且开始动手杀人了。这是她的错误。

  但是由此产生了另一个问题:他,这个“萨沙叔叔”,是从何得知他们正在找他,掌握了他的相貌特征并且画出了甚至多多少少像他的肖像的?难道走漏了消息?是谁泄漏的?

  “如果一开始我们不是被有关收藏品的说法所吸引,这种情况本来是可能幸免的。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去验证这一说法,而他在这段时间内却杀到了罗曼诺夫斯卡娅。如果我们在阿尼斯科维茨遇害的第一天,立即从她周围的人开始工作,恐怕早就找到了罗曼诺夫斯卡娅并且查明了他的名字。正好,阿娜斯塔霞,你能解释,为什么他杀害的恰恰是这一个而不是另一个护士吗?要知道,我根据你所说的情况理解,他六年来经常到医院去探视孩子们,应该有很多人都认识他。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被杀的是她呢?”

  “他只在她值班的时候来看孩子们。是我的错。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我犯了一个错误,以为全体工作人员都能做证。大家知道,来看小捷列辛们的除了姐姐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他可能是亲属,也可能是他们父母的一个朋友。我以为这已经够了,因此我对于只有一位护士对我说过他的外部特征没有给予应有的注意。这个护士就是被杀害的那一位。”

  “很不好。行了,不要自怨自艾了,必须工作。还有谁能认出这个人?”

  “孩子们,还有阿尼斯科维茨的邻居们。不过这可完全都是薄弱环节。实际上对他来说,真正危险的可能只有娜塔莎·捷列辛娜。奥莉亚和巴甫利克智力发育大致相等,他们的证词毫无价值,他们会一天变十次。达里娅·卢基尼奇娜老太太能认出她许多年以前见过那个人。许多年前他经常到阿尼斯科维茨的家里来,还有什么?怎么把他同谋杀联系起来?没有办法。在谋杀发生前不久看见过我们要找的这个人的女邻居,以前没有见过他。所以,她能认出这个人,却不能证明这个人同阿尼斯科维茨相识的事实。”

  “给叶莲娜·罗曼诺夫斯卡娅治疗性病的那位医生呢?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科利亚·谢卢亚诺夫插进来说,“但是,他几年前去世了。他已经老了。”

  “行了。”戈尔杰耶夫沉思地说,“就是说,只剩下一个娜塔莎·捷列辛娜了,这是我们最薄弱的环节。我认为要对她实行昼夜保护,但是,老天在上;我的孩子们,这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现在是竞选时期,市里的形势极其复杂,很多人需要保护,你们自己都知道,一位副市长候选人差点被打死。我们不能保护阿尼斯科维茨的两个邻居。不会给我们这么多人,只能指望他们自己保护自己。而一个残疾姑娘就靠我和你们的良心了。

  “她完全没有防护能力,我们要对她的安全负责。而且她是能够帮助我们把‘萨沙叔叔’同谋杀案联系起来的最后一个人。一方面,他在医院里探视过她,从而显示了他同捷列辛一家有着引人注意的关系。另一方面,他是个医生,如果查查他的履历,那就能找到他同罗曼诺夫斯卡娅的那位已经去世的医生的联系,而那位医生又同阿尼斯科维茨相熟。否则,我们就无法使这件案子摆脱僵局。”

  “但是,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我们的手放不开呀。”科罗特科夫说,“由于护士被杀害,整个医院乱成一团糟,如果我们在那里设伏,所有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知道。怎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凶手了解设伏的底细。那时我们就什么也捕获不到了。”

  “但是至少我们得把姑娘保护好。”上校回答,“尤拉,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在那里组织戒备森严的埋伏,闹得尽人皆知。此外,那里毕竟都是些孩子,而不是成年人,他们比较好动,比较直率,他们发现不认识的叔叔们,就会传播开去。我们需要一个视觉记忆极好的人。他能根据我们这个侦查对象的几幅肖像,留心儿科病房来往的哪怕稍微有一点像画像的所有男人。一个责任心强、眼力敏锐、认真细致的人。有符合条件的人吗?”

  “我们找一找,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谢卢亚诺夫点点头,同时又不是很有把握,“不过我还是推荐米沙·多岑科。他对确定凶手特征和绘制肖像做了很多工作。他一定已经在梦中见过这个人了。米沙比大家都更清楚他的外貌。对了,米沙尼亚怎么样?”

  “你不是问米沙尼亚,而是问我。”戈而杰耶夫严厉地止住他。“多岑科的负担不比你们大家少,可是你建议解除他正在做的所有的事情,派到医院去吗?我同意你的理由,我认为是合乎情理的。米哈伊尔确实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萨沙叔叔’的特征。但是,请问,谁来接替他的事情?尼古拉,你只看见自己眼皮下的一小块。”

  显然,“小圆面包”戈尔杰耶夫坚持己见只是装装样子。当然,连小孩子也明白,没有人比米沙·多岑科更胜任这一任务。

  儿科护士被害同俗家名字叫赖莎·彼得罗芙娜·谢列兹涅娃的马尔法修女被害两起谋杀案如出一辙。两个女人都是被掐死的。两次谋杀都发生在白天,即正好在除了常住者和工作人员之外,探视者很多的时候,探视者彼此不认识,所以凶手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丝毫怀疑。护士阿列夫金娜·梅利科娃死在存放孩子们入院时穿的外衣的房间里。

  最近几天天气急剧变坏,一个姑娘觉得冷,在长时间的炎热中变得懒洋洋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感冒。阿列夫金娜进这个房间去给小姑娘取一件暖和的外套,就再也没有出来。存衣服的房间位于地下室,下去可以走楼梯,也可以乘电梯。谁也没有注意护士是怎么下去的。当时是最热闹的时候,刚过5点,从5点开始允许父母探视。儿科病房的人非常多。这情景同马尔法修女遇害时一样,只有一点不同,疗养院探视住院病人不是固定钟点,而是全天。

  吸收了民警分局民兵处的侦查员参加调查两起罪行,但还是经常感到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这里刚有达官贵人被害,你们那里又冒出来什么修女、领退休金的老太太、护士……

  残疾人疗养院主任医生对民警分局工作人员非坚持到场不特别满意。他同任何主人一样,不喜欢旁人到家里来整顿原有的秩序。负责加利娜·捷列辛娜治疗的医生焦躁不安,经常东张西望,使娜斯佳·卡敏斯卡娅由衷地高兴了一阵。

  “你知道,如果主任医生看见我同您谈话谈这么长时间,他会狠狠敲打我。”他愧疚地解释。

  “可您并不是在闲逛。”娜斯佳吃惊地说,“帮助民警分局,是您的责任,谁也无权在这一点上指责您。”

  “这就像一个老笑话中说的,”医生微笑了,“‘您说我有权利吗?’‘对,您有。’‘那么我能吗?’‘不,您不能。’谁也不能禁止我同您谈话,这一点您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但愿不要如此,哪位病人抱怨,他不能长时候诊或者在自己的病房等我,因为完全中断工作,只陪着您,我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我首先是个医生,我有重病人和残疾人,他们随时都可能需要我的帮助。我也希望您能理解。”

  “我理解,”娜斯佳答应,“请告诉我,捷列辛娜怎么承受马尔法修女在她的房间里遇害的事实?”

  “开始,当然,她受到震动,精神压抑。但是后来出现了积极的变化。不恭敬地说,助理护士的惨死对加利娜产生了有益的影响。”

  “在哪方面?”

  “她开始出现对颅脑受伤之前的那段时期的回想。”

  “你怎么不早说?!”娜斯佳几乎叫喊着说,“这个情况非常重要。”

  不错,他是正确的,娜斯佳心想。他怎么知道,这次谋杀的根源正好就在那段时期,不幸的捷列辛娜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的那段时期。总之,他怎么能知道,马尔法小姐遇害与加利娜有关?

  “捷列辛娜到底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已经比较平静地问。

  “要是我,就不会这么提问。”大夫微笑着说,“她暂时还没有想起任何具体事情,离这一步还非常非常遥远。她嘴里只不过开始出现一些含含糊糊与她的现实联系不上的捉摸不透的词句。我之所以称为积极的变化,是因为自她住院这些年来,连这也没有过。她的记忆如同一张白纸。但是现在,我可以说,这张纸上有了不连贯的零乱散落的线条和斑点。要让这些线条和斑点形成类似图画的东西,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那您还继续在她的身上下功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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