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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无论如何,我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肩章上的星星,这是你们男孩子们的玩意儿,而对姑娘们来说,名誉更重要。不管为了什么星星我也不会去忍受欺凌,忍受侮辱。”

  “要是您把这类虚荣统统抛开呢?”将军问,“如果我给您一份非常好也非常有意思的工作,您会去吗?”

  “需要抛弃戈尔杰耶夫和小伙子们吗?为什么?”

  “为了肩章上的星星,为了它们这些可爱的胎痣。到我这儿干一段,您就能得到中校军衔,如果不喜欢干了,再回市刑警局。我保证,到时候只要您一要求,我就放您走。我现在需要一名优秀的分析专家。”

  “如果您需要我,就不会放我走了,”娜斯佳笑了,“您在糊弄小傻瓜。”

  “我们可以订个君子协定,”扎托齐尼笑呵呵地反驳说,“除了您以外,我再找一个聪明点的人,您用一年的时间教会他干分析工作,给自己培养好接班人——然后您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获得自由,到市里与犯罪作斗争的战场上去驰骋了。”

  “老实说,我为什么不愿意呢?”娜斯佳在心里问自己道,“伊万所提建议正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我可以单搞分析工作,再不必因为自己只是偶尔才做点纯刑警工作而且并未尽全力而有负疚感,也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替自己辩解,不需要忍受刑警局楼道里别人的斜眼,也不用听别人在背后议论,说什么戈尔杰耶夫为自己的情妇创造了温室般的条件。作为上司的伊万并不比科洛布克差。当然他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扎托齐尼是个很严厉、很冷峻甚至有些残酷的人,他对我也不会有所宽纵,而且我根本也不需要他对我宽纵,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无疑很正派。

  “我干吗非要死死咬住这个位置不放呢?我已经当了快五年的少校了,要是搞得好的话,一年前就应该得到中校军衔了。但问题并不在于我特别需要这些肩章,而在于,其他长官和同事往往就是根据这些肩章,确切地说,就是根据这些肩章的及时更换来评价我的头脑的呀。一直停留在少校级别上吗?得,准是傻蛋,准是个百无一用之人,再不就是你个人问题方面准有些不正常吧。那好吧,就让我们看一看你个人问题方面有什么问题吧!啊!原来是这样,因为与犯罪团伙有联系而被停职并受审。爱德华·杰尼索夫就是卡敏斯卡娅的一个朋友。而如果档案上什么都没查出来的话,那又怎么样,档案里无记载的,其中可能的原因还少吗。而事实上她肯定有污点,被揭穿过,所以才没给她晋级,才没给她照例该得的军衔。”

  “让我考虑一下,”娜斯佳郑重地回答,“这个建议出乎我的意料,我没准备,不能马上答复。”

  “考虑一下吧,”扎托齐尼同意了,“我不会催您的。”

  一小时后,娜斯佳回了家。经过这段散步以后,她情绪饱满,精力充沛,甚至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是过去所没有的。由于血管问题,她总感到有些虚弱,经常头晕,还发生过因闷热而昏迷的情况。她笑眯眯地哼着小曲,开始愉快地打扫房间。同时自己也有点奇怪,被丈夫抛弃,工作也不顺利,可还在唱歌并对生活充满欢欣。这可不是好兆头,真的不是好兆头。

  当她已经吸完尘,正准备完成擦窗户的英雄壮举时,电话铃响了,是季马·扎哈洛夫打来的。

  “你在干什么?”他笑嘻嘻地问。

  “在做家务。”

  “你还要干很久吗?”

  “就看想不想干了。我可以马上结束,也可以一直干到晚上。干吗,有事吗?”

  “想求你允许我到你家坐坐。得好好谈谈。”

  “那你就求吧。”娜斯佳答应了。

  “我请求。”

  “我允许了。你可开车来,本该如此。”她故作宽厚地答应着,并且哈哈笑了起来。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以后,季马手捧一只大蛋糕来了。

  “谢谢。”娜斯佳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这个带有鲜艳图案的大盒子。

  “这不是送你的,而是要送给成为你丈夫的那位非凡的幸运教授的。”扎哈洛夫一边脱鞋,一边回答。

  “那只能扫你的兴了,教授不在家。”

  “可他总归会回来的吧?”

  “恐怕不回来了。”

  “那是为什么?”德米特里注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们怎么了?吵架了?不过,对不起,这不关我事。”

  “这确实不关你的事,”娜斯佳说,“因此我把这个蛋糕拿到厨房,烧壶茶,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品尝这块甜点精品。”

  “等等。”

  季马拉住娜斯佳的手,让她转身面对自己。

  “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要干预别人的事情,但是如果你们确实是吵架了,那么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娜斯佳有些讥讽地提醒他。

  “谈话即使是在大街上也无妨。对这种事情我太清楚不过了,事情往往是这样,丈夫和妻子吵架而出走,过后当他回来时,发现自己家里有别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这个男人是谁,是亲戚、同事、邻居,还是儿时的朋友,都无济于事。我自已经历过这种事儿,所以一清二楚。处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不这么想——婊子!我刚出门,她就已经勾搭上了别人,难怪总埋怨我,寻找同情。她甚至可能是有意找碴儿和我吵架,好把我赶走——的男人还没有生出来呢。总之,阿霞,哪怕你的教授回来的可能性只有一丁点,我想我还是走。我们还是开车找个什么地方,哪怕是到索柯尔尼克公园,到那儿去散散步,谈一谈呢。”

  “他是不会回来的,”娜斯佳小声说,“而且我也再不想谈这件事了。你就干脆相信我好了:他是不会回来的。”

  “怎么,有这么严重吗?”季马同情地问。

  “我已经说过:不再谈这件事了。”娜斯佳恼怒地重复了一遍,“我们去厨房吧,我把茶烧上。”

  她对不得不向季马讲与丈夫吵架的事感到有些不快,可是不知怎么话就说到那儿了,不讲也不行,否则就得撒谎。本来可以编个谎,比如说他出差了。但娜斯佳确信,即使是最无害的谎言也能把人置于极为尴尬的境地。比如说,万一此时有人给阿列克赛打电话,那么就不得不当着扎哈洛夫的面,告诉打电话的人,说阿列克赛在茹科夫斯基街。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说妈妈和继父突然来了。这样的事他们碰到过,尽管次数很少。但是要知道,这类不易发生因而不被人注意的事情往往就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发生。

  “这么说,你这是在守活寡了。”德米特里说。他环顾了一下厨房,在餐桌旁比较舒适的位置坐下,“你们经常这样吗?”

  “这是第一次,”娜斯佳叹了口气说,“季马,我已求过你不要再提此事了。”

  “可是,阿娜斯塔霞,和你在一起真是太难了。不管说什么、问什么,总是要碰到你禁止讨论的话题范围。不能提到丈夫,不许讲我们浪漫的过去,不能涉及性。可是你让我们说什么?”

  “可以说说尤丽娅·尼古拉耶芙娜,”她笑了,“关于她可以随便说,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说。”

  “好吧,那我们就谈谈尤丽娅。我在‘格兰特’侦探所里稍稍刺探了一下,那里有一个小伙子我很不喜欢。”

  “是谁?”

  “问题就在这儿,正如同《黑桃皇后》中小有名气的格尔曼所唱的,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既然如此,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你可以去打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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