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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尽管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但他们还是很亲近,也许,正是因为性格不同他们才能如此亲密无间。尤拉外向、好冲动,娜斯佳则内向、安静。科罗特科夫容易陷入绝望,但能很快地调整自己,振奋起来,挽起袖子投入工作。而娜斯佳则十分看重失败,她会仔细地分析失败,再从中找出经验和教训。要想让她陷入绝望,则需要同时有许多失败。但一旦她沮丧起来,那持续时间就会很长,什么样的意外惊喜、劝说都不能将她从这种情绪中拽出来。这时,她走起步来会很轻,一件小事也会使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起话来很慢,就像在照本宣科。她从沮丧中摆脱出来的唯一办法是:娜斯佳本人明白,她的这种状态已经影响到了她和她周围的人。

  当她看到工作受影响了,她就会努力振作起来,她会对自己说:娜斯佳,够了,应该正常工作了。她作了一番自我调整,深吸一口气,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里。这之后,眼眶内的泪水神奇般地干涸了,言语也恢复了正常,生动而又活泼,不久前使她沮丧的事情开始变得可笑和不值得关注。当然,这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的。有时,这段时间会有几小时,但娜斯佳最终会通过自身的努力恢复常态。任何外部的影响对她都不起作用。

  娜斯佳和尤拉·科罗特科夫配合得很默契,有时两人会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眼下,他们默默地喝着咖啡,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尤拉打破了沉默,他刚说了几个字,娜斯佳已猜出他下面要说什么了,好像她非常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似的。

  “阿萨图良身上有一个记事本……”科罗特科夫开始道。

  “而另一个人,实际上就是第一个人,因为他被杀得早,为什么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呢?口袋里空空如也。钱夹和钱留下了,其他东西都拿走了。尤拉,你是男人,你说说看,男人会这样吧?除了钱,身上什么也不带,女人我知道,若她只是拿着钱包和塑料袋去最近的商店买面包,倒是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若她带着包,包里就会应有尽有。而且钱包里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什么票据啦、名片啦、记电话号码的小本子和郊区公交车辆时刻表之类的东西,有些人的钱包里还放着身份证。男人是怎样的呢?”

  “也和女人差不多,”科罗特科夫笑道,“他们的钱包差不多就像一个城市档案馆。口袋里也会放一些东西:手帕、梳子、香烟、打火机、避孕套。眼下还时兴放软盘、电子记事簿之类的东西。”

  “杀害阿萨图良的凶手一点儿也不在乎警察会很快追查到他。也就是说,凶手对此无所谓。若杀害白头发男人的凶乎和他是同一个人,那他为什么会尽量掩饰,不让警察查清他是谁呢?”

  “你是想说,他们是被不同的人所杀,而且动机也不同?”

  “不,尤拉。我想说的是,白头发男人有所不同。我们白白地浪费了许多时间去调查加里·罗伯托维奇的关系。有人诱使我们这么做,我们上当了,就像两个小傻瓜。我们调查了石油商人的许多熟人,可以肯定地说,调查这些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追查到凶手。白头发男人的案子为什么会有所不同呢?也许是他和凶手的联系太紧,查到死者的身份,我们就可以立刻查清凶手是谁,或者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行啊,你!”科罗特科夫说道,“你还真理出了点儿头绪。而我脑袋里简直是一团浆糊,搅也搅不开。怎么样,回家吧?”

  “走,”娜斯佳同意道,“反正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出什么了。”

  他们穿好外衣,一道出门,但并不急于去地铁站。娜斯佳回家应该在“特维尔斯卡亚”站上车,但她不愿意路过水洼和泥泞的地方,所以她决定去“契诃夫”站乘车。

  “走到‘大剧院’站乘车吧!”他说道,“我们透透空气。”

  娜斯佳顺从地与他并行着。她一开始并不准备散步,但想到尤拉的女朋友快过生日了,也许他想买件礼物送给她,希望娜斯佳给他做参谋。

  果真如此,科罗特科夫拽着她去了几家商店。最终,他们为柳德米拉选了一套孔雀石饰物,娜斯佳也为自己买了一件连裤袜。

  帕维尔的自我感觉非常不好。但他知道,这很快就会过去,只需忍耐一段时间。同他领导的小组的其他成员一样,他也有特异功能,但他的功力较弱。他可以迫使一个人呆立不动、虚弱无力、不反抗,但这也会使他大伤元气,发完功之后,他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丽塔做这些事就毫不费劲。控制一个人的意志,改变其想法,帕维尔·绍利亚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至于说列米哈伊尔·拉尔金,那他可是无所不能。

  帕维尔出生在匈牙利,他父亲是一名武官。他的童年是在戒备森严的苏联使馆里度过的。

  那时,他的名字叫弗拉基米尔,姓也跟现在不一样。他是一个能干、快乐和容易相处的男孩,能熟练他说两种语言——俄语和匈牙利语,因为父母没有送他到为大使馆孩子开设的俄语学校上学,而是把他送到市里为党、政高级干部子弟设立的匈牙利语学校学习。瓦洛佳有许多朋友,他经常到同学家去做客,这是其父母与自己儿子的朋友的父母接近的非常好的、便利的机会。

  那时候,苏联驻匈牙利大使就是后来当上了克格勃主席并改变这个容易相处的小男孩、武官的儿子一生的人。可当时谁会知道呢……

  在匈牙利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全家搬到了捷克斯洛伐克。在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事件发生之后,他们举家返回了莫斯科。那时他17岁,正好中学毕业,能自由地用匈牙利语和捷克语对话。他顺利地考进了克格勃高级学校。当然,在入学之前,他还需要在军队服役一段时间。瓦洛佳并不惧怕这一点,他的身体很棒、很健康,同时他也很守纪律。

  当兵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的表现很好,可以说,他是心甘情愿地服役的。按时作息,整理内务,训练,擦地板——这些对他来说都显得很轻松,一点儿也不觉得是一种负担。因为,父亲从小对他灌输的就是这些。无条件服从上级,铁的纪律和遵守规章制度。不应该有丝毫个人想法,不应该有丝毫迟疑,你的任务就是服从,瓦洛佳能够做得很好。

  服役过后,瓦洛佳开始在高等学校学习。他很能干,记忆力好,反应也快,拥有外语天赋。前驻匈牙利大使1967年就当上了克格勃的主席,他仍同瓦洛佳的父亲保持着私人友谊。毕业之后,年轻的军官被留在了克格勃的总部机关工作。主席经常使用瓦洛佳所掌握的小语种的知识,常让他担任一些重要谈判的翻译工作。

  一个偶然的机会,瓦洛佳知道克格勃有一个绝密的实验室,它专门研究催眠术和其他非常规方法的使用问题。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找了个借口进了这家实验室,想看看他们研究的究竟是什么。

  “瞧,”有人对他说,“特制的脑照相机,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它可以很快判定,一个人是否有潜力,是否能胜任工作。想试试吗?”

  给他戴上头盔,接通了传感器。不知什么东西嗡嗡嗡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摘掉了头盔,结果也出来了。

  “你有天赋,但不大,”实验室的人对他说,“但很明显,你并不知道自己的天赋,也没有研究过它们,当然就更谈不上去发掘了。你身体里的生物电流很强,但你不会控制。”

  “那怎样去控制呢?”瓦洛佳惊讶道。

  “需要训练,我们研究了一套专门的方法。你知道吗?一个人拥有的天赋不会很多。应该学会控制、使用,否则这种天赋就会沉睡在你的机体内。需要训练、完善。我现在给你讲一些你闻所未闻的事情,”实验室的人继续道,“大自然非常慷慨地赋予了人们生物电流潜力和各种能力,对自然界来说,这实际上并不是个别现象。但从没有人去解释这种现象。若发现有人拥有这种天赋,这人会被视作是不正常的。在有的情况下,一些人会被视作是圣人,而一些人则会被认为是巫师或者巫婆,会被扔到火里烧死,而另一些人则会成为萨满、巫医。虽然各人不尽相同,但事实上是一回事,都认为这种能力是特殊的、非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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