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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把它存放到银行里啦,当然。”莫伦说。“还能放到哪儿?”

  大约一天后,华纳·罗斯坐在伊斯坦堡希尔顿饭店的吧台上喝着鸡尾酒,读着《先锋报》。这是第一次他想要看看报纸上有关自己的新闻。报导只占一个栏位,相当短,在简短的标题之后写着:“瑞典银行被抢”。文章里提到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例如钱的数量:至少五十万元。还有一则不太重要的消息:“一个瑞典警察的发言人今天说他们知道这个突击行动是哪个组织所做的。”

  再下来一点是另外一则瑞典的新闻:“监狱大逃亡。十五个危险的银行抢匪今天从瑞典最严密的古姆拉监狱逃脱。”

  布多沙·奥森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正与他的妻子躺在床上,这是几个星期以来他们第一次同床。他立刻跳了起来,他开始在卧室里走来走去,高声地重复说着相同的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巧?这是生死的战争!现在,我们必须奋战到死!”

  同一个星期五,马丁·贝克在五点十五分到达图尔街的那栋房子。他的腋下夹着拼图游戏,而手上提着一袋从国家酒品专卖店买来的酒。他在一楼碰到李。她拎着红木展走下楼梯,身上除了淡紫色开襟的长毛衣外别无他物。她两只手里各提着一袋垃圾。

  “嗨!”她说。“真高兴你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让我来。”他说。

  “只是些垃圾而已,”她说。“况且你已经没有手了。那是拼图吗?”

  “是啊!”

  “太好了。帮我开门,好吗?”

  他把院子的门打开,然后看着她走到垃圾桶那儿。她的腿和其他的部分一样,结实、强壮、匀称。垃圾桶的盖子“碰”的一声关了起来,然后她转身跑了回来。她跑起来就像个运动健将一样,直线向前,头低低的,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她上楼时也是小跑步,所以他必须一步几个阶梯地跳才能赶得上她。

  有两个人坐在厨房里喝着茶,其中之一是名叫英吉拉的女孩,另一个是他不认识的人。

  “你要给我看什么?”

  “在这里,”她说,“过来。”

  他跟着她走过去。

  她指着一扇门。

  “就是那儿,”她说,“一个上了锁的房间。”

  “婴儿房?”

  “错不了。”她说。“里面没有人,而且它是从内部被锁起来的。”

  他注视着她。今天她看起来很快乐,而且是极端的健康。她开始笑了起来,沙哑但真心的笑声。

  “孩子从里面上了挂勾,”她说,“我自己装上的。毕竟他们也会需要有属于自己的安静时刻。”

  “但是他们不在家。”

  “你真笨,”她说,“我刚在那里用吸尘器清理房间,当我出来的时候把门猛然关上。也许太用力了点,所以钩子向上飞了起来,而且掉进扣环中,现在我打不开了。”

  他打量了一下那扇门,它是向外开的,但是现在似乎不可能打开了。

  “钩子在门上面,而扣环是在门梁上。”她说。“两个都是用金属制成的。”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打开它。”

  她耸耸肩说:“用蛮力吧,我想,都交给你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栋房子里需要有男人的原因,就像他们说的。”

  他站在那里看起来一定不是普通的呆,因为她又开始笑了。然后她用手背在他的脸颊抚摸,她说:“不必伤脑筋了,我自己就可以搞定了。但是无论如何,这是间上了锁的房间,属于哪一节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不能把东西从隙缝中穿过去吗?”

  “门上面没有什么隙缝。我说了那是我装上去的,我亲自做的。”

  那是真的,门上面连半吋的空隙都没有。

  她抓住门把,把右脚的鞋子踢掉,用脚抵住门框。

  “不,撑着。”他说。“让我来。”

  “好吧。”

  她说完就出去和厨房里其他的人聊天。

  马丁·贝克花了一段时间打量这扇门,然后用和她相同的方法,脚抵着门框,然后抓住门把。那个门把似乎很旧也很脏。事实上真的是没有其他的方法可用了,除非你想将铰链上的钉子弄断。

  刚开始他没有用尽全力,但第二次他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到第五次才成功。那些螺丝钉伴着叽叽声从破裂的木材中被拉出来。

  被拉出来的是钩子上的螺丝钉,但是扣环还是牢牢地固定在门框上。扣环是钉在一个有四个孔的铁板上,而钩子还钩在扣环里;钩子也很粗,似乎不可能弄弯,大概是不锈钢做的。

  马丁·贝克向四周看了看。婴儿房里是空的,而里面的窗户紧紧地关着。

  为了要将钩子再固定住,钩子和扣环都必须移动大约一时左右,因为原来锁螺丝的木头已经被弄坏了。

  他走进厨房去,每个人都在讲话,讨论越南的集体屠杀。

  “李,”他说,“你的工具放在哪里?”

  “在柜子里。”

  她手上都是东西,所以用脚比了比。她正在向一个人示范用钩针织衣服。

  他找到螺丝起子和锥子。

  “不急,”她说。“拿个杯子来坐下,安娜已经烤好圆面包了。”

  他坐下来吃了刚烤好的圆面包。虽然他听着她们谈论的内容,但是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然后他又开始想别的事情。

  他静静地坐着,听着记忆的录音机在放着带子——十一天前的一段对话。

  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大楼里的走廊里的对话,一九七二年七月四日,星期二。

  马丁·贝克:所以当你弄开那个木框,而且把门撬开的时候,你就进到屋子里了。

  肯尼思·卡斯穆:是的。

  马:谁第一个进去的?

  肯:是我。克力斯辰森觉得味道很恶心。

  马:你做了些什么?应该说,你进去之后做了些什么?

  肯:里面的味道很可怕。光线相当昏暗,但是我可以看到尸体在地板上,离窗户二或三码。

  马:然后呢?试着回想一下所有的细节。

  肯:在那里几乎不能呼吸。我在尸体旁边转了转,又到窗户那儿看了一下。

  马:窗户关着吗?

  肯:没错,而且窗帘是放下来的。我试着要把它拉起来,但是拉不起来,弹簧已经松了,但是我想最好把它打开好透透气。

  马:然后你怎么办?

  肯:我把窗帘推向一旁,并且打开窗户。后来我把窗帘卷起来并且把弹簧拿掉——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

  马:窗户是锁着的?

  肯:没错,至少有一个钩子是钩着的。我把它移开,然后打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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