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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史丹·斯瓦根还没有跟着太阳起床。五分钟之后他才打着哈欠,忙乱地摸索着睡衣的带子走下来开门。

  甘瓦德·拉森口气还算友善,他单刀直入地说:“你对警方说谎。”他说。

  “我有吗?”

  “一个星期之前你两次描述银行抢匪,说他乍看之下是个女人,而且你还对他们逃脱用的汽车和坐在车里的两个男人做了详细的描述。你说是雷诺十六?”

  “没错。

  “星期一你重复相同的故事,仔仔细细地,向一个来这里找你的探员。”

  “这也是真的。”

  “还有一件事情是真的,就是你说的完全是谎话。”

  “我已经尽量描述那个金发女郎的样子了。”

  “是的,因为你认识其他看到抢劫犯的人。你也很聪明,想到银行里面的摄影机大概拍到了些东西。”

  “可是我肯定那个女的!”

  “哦?为什么?”

  “我也不晓得,但是我有一种本能,知道什么事和女人有关。”

  “不过这一回你的本能失效了。这不是我来的目的,我只是要你承认有关汽车和那两个男人的事是你捏造的。”

  “你为什么要我承认?”

  “我的理由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纯粹是我私人的行为。”

  斯瓦根已经清醒了。他好奇地看着甘瓦德·拉森,然后慢慢地说:“就我所知,提供不完整或错误的消息应该不算是犯罪,只要没有宣过誓。”

  “完全正确。”

  “这样的话我们的谈话是毫无意义的。”

  “对我而言则有些意义,我非常希望弄清这件事。这样说吧,我已经得到某些结论,而我想要确定那是正确的。”

  “什么结论?”

  “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编了一堆谎言去骗警方。”

  “这个社会中大多数的人只想到自己的利益。”

  “你不是吗?”

  “至少我试着不要这样。没有几个人理解的,就像我的妻子,那就是为什么我不能留住她的原因。”

  “所以你觉得抢银行是正确的?而且视警察为人民的天敌?”

  “差不多吧!是的,虽然并不那么单纯。”

  “抢劫并且射杀一个健身协会的主任并不是一个政治事件。”

  “不是,就这件事而言不是。但是你也可以用观念学的观点来看这件事,由它的前因后果来看。有的时候抢银行就是一种政治压迫下的产物,就如同爱尔兰发生混乱的期间,有时这种抗议是下意识的。”

  “所以,你的看法是,一般的罪犯都可以看作是革命分子,是吗?”

  “这也是一种看法,”斯瓦根说,“虽然一些所谓卓越的社会主义者不太赞同。你读阿特·朗克斯特的书?”

  “没有。”

  甘瓦德·拉森大概都是读朱尔斯·雷吉思和此类学者的书,目前则正在钻研宙斯的作品。然而这与这件事无关,他对文学的兴趣是基于娱乐上的需要,他对文学教育没有特别的喜好。

  “朗克斯特得过列宁奖,”史丹·斯瓦根说。“是以一本诗选,名叫《社会主义者》得奖的。他是这样写的——我记得是这样的:‘有时它是如此的无法令人忍受,以至连普通的罪犯看起来都好像是有意地在反抗这个悲惨的社会;他们就像是革命家……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完全无法忍受的。’”

  “继续。”甘瓦德·拉森说。

  “就这样了,”斯瓦根说。“朗克斯特是个笨蛋,他的推论非常愚蠢。首先,人民可以在不存有观念学的觉醒下就起身反抗他们所处的环境。第二,有关社会主义国家的观点……根本毫无逻辑可言。人们为什么要抢他们自己?”

  甘瓦德·拉森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说:“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灰棕色的雷诺汽车?”

  “没有。”

  “也没有什么脸色苍白、穿白色圆领衫的司机和任何穿着黑衣服看起来像哈普·马克斯的人?”

  “没有。”

  甘瓦德·拉森对自己点点头,然后他说:“事实是,闯进银行去的那个男人快要被捕了。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所谓的无意识的革命家,他是个利用资本主义做伪装,靠廉价的麻药和春宫图片维生,而且没有思想的无赖。他除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不顾,他根本就是个自私的家伙,而且他出卖了他的朋友以换取自己的自由。”

  斯瓦根耸耸肩。

  “这类事已是屡见不鲜了。”他说。“随你怎么说吧。但是这个抢银行的人只是个牺牲者,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我完全懂你的意思。”

  “你怎么猜到我说的都是谎话?”

  “你猜猜看,”甘瓦德·拉森说,“站在我的立场想想。”

  “你为什么非要干警察不可?”斯瓦根问他。

  “以前错过了一些机会,事实上我以前是个船员。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以前有很多事和现在是不同的。这和我要的无关,现在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了。”

  “就这样?”

  “是的,再见。”

  “再见。”斯瓦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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