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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十三、终局决斗

  普拉斯威尔回到办公室,一眼就发现了坐在会客间长凳上的那位尼古尔先生。

  他依然弓腰驼背,一脸病态,手里拿着那把破布伞、旧帽子和单只手套。

  “就是他。”普拉斯威尔断定;他刚才还担心罗平会给他派来另一位尼古尔呢。

  “他亲自来了,说明他没料到我早就认出他来了。”

  “不管怎么说,决不能小瞧这家伙!”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叫来秘书,吩咐说:“拉尔第格先生,一会儿我要在这里接见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很可能要被戴上手铐才能离开这里。他一进来,您就马上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安排十二名侦探,让他们守候在前厅和您的办公室里。记住我的命令:我一按铃,你们就马上持枪进来,把他包围住。明白吗?”

  “明白,秘书长先生。”

  “决不可犹豫。要一下子冲进来。大家一齐进来,手枪一齐对着他,要非常严厉,听见吗?现在让尼古尔先生进来吧。”

  只剩他一人时,普拉斯威尔用书把桌子上的电铃按钮掩盖住,又在书后藏了两支大口径手枪。

  “这回可不能再麻痹大意了。名单若是在他手里,我就把它扣下;若没有名单,就扣他本人。罗平将同‘二十七人’名单在同一天被我拿获,并且是在发生了早上那一场法场风波之后。这一下该轮到我重振声名了。”

  有人在敲门。他大声说道:“请进!”

  然后,他站起身,上前迎道:“请进,尼古尔先生。”

  尼古尔先生缩手缩脚地走进来,顺着普拉斯威尔的手势坐到指给他的那把椅子边上,说道:“我来是继续——昨天咱们那场谈话——请原谅我来晚了一些,先生。”

  “请稍等一下,可以吗?”普拉斯威尔说道。

  他来到前厅,见到秘书,对他说:“刚才忘了,拉尔第格先生,派人去走廊和楼梯上检查一下——以防他的同伙。”

  他又返回来,舒舒服服地坐下,似乎准备进行一场兴味无穷的谈判,说道:“您刚才说什么,尼古尔先生?”

  “我说昨天让您久等了。我深感遗憾。我有事耽搁了。首先,是梅尔奇夫人——”

  “对,是您把她扶走的。”

  “是的,我不得不照顾好她。您应该理解这个不幸的女人,她是多么失望,她的儿子吉尔贝马上要死了!——那又是怎样一种死法啊!那时,我们唯一的希望寄托于发生一件奇迹——发生一件不可能发生的奇迹——我本人也只有听天由命——是这样吧?当命中注定活该如此的时候,我们也只能顺从天意!”

  “可是,”普拉斯威尔说,“当您离开我时,您的打算似乎是拚死也要从德珀勒克手中得到他的真正秘密呀!”

  “是这样的。可德珀勒克昨天不在巴黎。”

  “哦!”

  “他不在巴黎。是我让他乘汽车旅行呢。”

  “这么说,那是您自己的汽车,尼古尔先生?”

  “是为此特地购置的。一辆破旧过时的老爷车。他正在乘车旅行。确切地说,是被我装在一只大箱子里,放在汽车顶篷上旅行呢。可这辆汽车,唉!只能在吉尔贝被处决以后才能到达。因此——”

  普拉斯威尔吃惊地注视着尼古尔先生,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还有某些怀疑的话,而现在他听到这个对德珀勒克采取了如此的手段时,他已经完全排除了他的怀疑。老天!把一个人塞进箱子里,放在汽车顶篷上!——这种异想天开的事,只有罗平才干得出来!如此大言不惭地讲述这种事情,只有罗平才做得出来!

  “于是,”普拉斯威尔说,“您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呢?”

  “我只好另打主意了。”

  “什么主意?”

  “秘书长先生,我认为您应当跟我一样想到这个办法的。”

  “悉听高见!”

  “那好:难道您没有参加行刑仪式?”

  “当然参加了。”

  “您自然不会不看到沃什勒和刽子手各挨了一枪,一个被打死,一个受了轻伤。所以,您必然会想到——”

  “噢!”普拉斯威尔仍然弄得目瞪口呆,“这么说——是您开的枪——今天早晨?”

  “您替我想想,先生,我还能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吗?那张‘二十七人’名单经您检查时,是假的;而德珀勒克掌握着真正的名单,可他要在死刑执行之后才能到达,如此一来,要搭救吉尔贝,惟独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使处决拖延几个小时,再设法使他得到赦免。”

  “那很自然——”

  “您以为如何?我打死了沃什勒这个真正的凶手和惯犯,还打伤了刽子手,造成了恐怖和混乱。因此,无论从精神上和物质上,都使得对吉尔贝的处决暂时不可能进行了,我也就争取到了几个小时,这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自然——”普拉斯威尔说。

  罗平接下去说:“您认为如何?在这种情形下,就使我们大家,政府、国家元首和我,都有一些思考的时间,进而可以把这个问题搞得更清楚一些。您想想,怎能去处死一个无辜的人呢?不,这决不可以。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我就采取了这个行动。您认为如何,秘书长先生?”

  普拉斯威尔确实想了很多,尤其想到这位尼古尔先生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几乎可以让人把尼古尔和罗平,或者罗平和尼古尔,合为一人了。

  “我想,尼古尔先生,从一百五十步远的地方,说打死一个就打死一个,说打伤一个就打伤一个,非有百步穿杨的功夫不可啊。”

  “我当然是有备而来。”尼古尔先生谦虚道。

  “我还想,您这行动一定是酝酿已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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