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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信中写道:

  德珀勒克本周一直住在中央旅馆。今天早晨他让人把行李搬到××车站,并用电话订购了一张去××的卧铺票。

  开车时间不详。而我整个下午都将守候在车站。你们三人尽快到车站找我。绑架事宜到时再商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勒巴努说道,“在哪个车站?卧铺票买到哪儿去的?正好把关键的字给剪掉了。”

  “就是啊。”格罗内尔也说,“每个地名上都剪了一刀,把最有用的字剪掉了。她准是疯了,梅尔奇夫人难道真的急疯了吗?”

  罗平也发呆了。他觉得太阳穴在剧烈地跳动,就把两只拳头使劲顶在上面。他又开始发烧了,体温很高,来势凶猛。他在用最大的毅力同疾病这个阴险的敌人进行搏斗。他必须立即遏制住病情,否则自己必将落得无可挽回的败局。

  他镇静地压低声音说道:“德珀勒克一定来过这里。”

  “德珀勒克?”

  “你能想象梅尔奇夫人会亲自剪掉这两个字?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一定是德珀勒克来过。梅尔奇夫人自以为在跟踪德珀勒克,其实恰恰相反,她也受他的监视。”

  “怎么回事?”

  “我想是通过那个听差。他没有把梅尔奇夫人回旅馆的事告诉我,却向德珀勒克告了密。他赶到这里,看到了这信。为了嘲弄我,他把最关键的字给剪掉了。”

  “我们也可以查出来——只要问问那个——”

  “没有用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来过了,干吗还要去打听他是怎么来的?”

  他把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然后抬头说道:“咱们走吧。”

  “去哪儿?”

  “去里昂车站。”

  “您有把握?”

  “同德珀勒克打交道,不好说有什么把握。不过,根据信的内容,我们只能在北站和里昂车站二者选一。我觉得,从德珀勒克的事务联系、他的兴趣以及健康状况考虑,他很可能去马赛和蔚蓝海岸,而不大可能去法国东部。”

  罗平及其一行离开弗兰克林旅馆时,已近晚上七点。他们驾车飞驰,穿越巴黎市区,到了里昂车站,寻找一番,车站内外连同候车室和月台上都没见到克拉瑞丝·梅尔奇的身影。

  “这怎么好——怎么好啊——”罗平不住地嘀咕;事情如此不顺,他越来越不耐烦了,一既然德珀勒克订了一张卧铺票,一定是趟晚车,而现在刚七点多钟啊!”

  这时,正好有一辆晚间特快列车就要开车了,他们赶紧跑上去,在卧铺车厢走廊里来回奔跑寻找。可是仍然没有找到——既不见梅尔奇夫人,也没有德珀勒克。

  待他们在无望中正要离开车站时,一个搬运工人,打小吃部前向他们追来。“请问,你们几位先生中有没有叫勒巴努的?”

  “有,有,我就是。”罗平回答,“快说,您有什么事?”

  “哦,您就是?先生,那位夫人对我说过你们可能是三个人,也可能是两个人——所以,我也闹不清——”

  “老天,您快点说,是哪位夫人?”

  “那位夫人,她在行李房外人行道上等了整整一天——”

  “还有呢?快说呀,她已乘火车走了吗?”

  “不错,坐的是晚六点的豪华列车。哦,列车快开的时候她才决定让我带信给你们的——她还让我告诉您,那位先生也在这趟车上,他们去蒙特·卡罗。”

  “哦!真该死!”罗平咕哝着,“咱们应当乘刚刚开走的那趟特快车。现在只好坐晚班车了。它开得太慢!咱们得多浪费三个多小时。”

  时间真难熬。他们先订了车票,又给弗兰克林旅馆老板打了电话,请他把他们的信件转寄到蒙特·卡罗,然后吃晚饭,再看了一会儿报。直到晚上九点半,火车终于开动了。

  由于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罗平在这最严酷的较量时刻离开了巴黎,去进行新的前途未卜的冒险,他不知应当到哪儿去建筑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如此可怕和狡猾的敌人,他不具备战胜敌人的法宝。

  而这一切又都发生在距离吉尔贝和沃什勒被处决只有四天、最多五天的日子里。

  这一夜罗平辗转反侧。他愈是细细研究一切,就愈觉得心中无术。一切又都回到杂乱无章、吉凶难断的局面,往前看,前景灰暗,自己似乎无从下手。

  他已经弄清了水晶瓶塞的秘密。可是怎能知道德珀勒克会不会改变主意,甚至已经改变了主意呢?从何而知“二十七人”名单是否还放在水晶瓶塞里,以及瓶塞是否还在德珀勒克原来藏它的那件东西里呢?

  还有一个困扰罗平的因素是,克拉瑞丝·梅尔奇自以为在跟踪、监视德珀勒克,而实际上她却受到德珀勒克的监视,对方用一种既恶毒又巧妙的手段让她跟踪自己,并把她引到一个自己选择好的地方,使她别指望得到他人的帮助,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

  噢,德珀勒克的贼心昭然若揭!罗平难道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始终是在动摇不定吗?难道不知道在某种情况下,克拉瑞丝会接受德珀勒克提出的可耻条件吗?

  格罗内尔和勒巴努已明确地向他透露了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罗平,还有取胜的机会吗?在德珀勒克的威力胁迫下,事情的逻辑发展必将导致这个结果:为拯救自己的儿子,母亲只有牺牲自己,丢掉一切顾虑,丢掉对德珀勒克的厌恶、憎恨,甚至丢掉自己身为女人的名誉!

  “噢!这个无赖!”罗平牙齿咬得咯咯响,“有朝一日抓到你,非打得你乱滚乱爬,把你抽筋扒皮不可!说实话,到那一天,我的心可别软下来啊!”

  下午三点,他们到达了蒙特·卡罗。月台上,罗平并没有见到克拉瑞丝,不禁大为失望。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给他送信儿。

  他向车站的工作人员和检票员询问,都说没有见过旅客中有与德珀勒克或克拉瑞丝相像的人。

  于是,他们只好奔赴摩纳哥公园各个旅馆和食宿公寓去寻找。许多宝贵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罗平才知道德珀勒克和克拉瑞丝肯定不在蒙特·卡罗,既不在阿依角,不在杜尔比,也不在马丹角,总之,根本不在摩纳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罗平边说边气得浑身发抖。

  最后,到了星期六晚上,在邮局自行取信处,他见到一封弗兰克林旅馆老板转来的电报,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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