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两种微笑的女人 | 上页 下页


  德儒韦勒夫妇以及他们的客人听着、看着,神情都很紧张。当我们内心知道这记忆将永不会忘记时,就会有这种感觉。城堡里的人员,以及围墙外边的农人,还有邻近村庄的十来个农民都待在门口和树丛的各个角落,每个人也都感受到了当时这种不寻常的气氛。

  伊莉萨白·奥尔楠唱的内容大家了解不多,歌声低沉、宽广,甚至有时十分悲壮。但生气勃勃、充满希望的音符高亢入云霄,在苍穹中传得很远。但突然——倒下了。

  ***

  回想起来,这一切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的,并且没有任何人为的理由能使她中断唱歌。

  如果说观众有不同的感觉,但所有的人有一点是一致的:他们证实,事情的发生就像一颗炸弹爆炸,人们既没有猜想到也没能预料到(在众多证人的证词中一再提到这样的话)。

  意外事故发生了,富有魅力的嗓音突然中断了。露天唱歌的活生生的塑像在她站立的废墟底座上摇晃了,一下子倒了下去。没有一声叫喊,没有做一个害怕的手势,也没有一个保护自己或是表示忧伤的动作。人们立即坚信既没有搏斗也没有临终的征兆,而是死神突然降临到她的身上。

  当大家来到上台上时,伊莉萨白·奥尔楠面如土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脑溢血吗?突发性心脏病吗?都不是。血从她裸露的肩上和胸口上汨汨地流出。

  大家看到了鲜红的血流满一地。同时有人发现一桩不可思议的事,惊恐地叫道:“项链不见了!”

  ***

  调查毫无结果,并且很快就结束了。进行调查的法官和警察们一开始就碰了壁,他们尽了一切努力都枉费心机。他们无能为力。

  凶杀是无可争议的,但人们肯定没有找到凶手,也没有找到凶器和弹丸。没有人否定这是凶杀案。在四十二名目睹者中有五人肯定地说在什么地方曾看见一缕亮光,而这五人所说亮光的位置和方向却不一致。其余三十七人则什么也没看见。有三人认为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而另三十九人说什么也没听到。

  在死者左肩上、脖子下有一处由巨大的子弹所造成的伤口。凶手必须躲在一个比女歌唱家站立处更高的废墟堆里开枪,子弹应深深穿入她的肌肤造成内部损伤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

  有人认为引起大量出血的伤口也许是由鎯头或棍棒这样的工具砸伤的。但是谁使用了鎯头或棍棒呢?这样的动作怎么会没被发现呢?

  几名仆人守在底层一些窗户前,眼睛没离开过歌唱家以及她唱歌时站立的土台。当她摔倒时,他们看着她的身体。当她躺在地上时,他们看着她的尸体,在这种情况下,是什么奇迹能使袭击者逃脱呢?无疑,所有这些人定能看见一个人的来去影踪,他能往花坛那边逃跑吗?废墟的背后是陡峭的悬崖,事实上:无法从那里越过或下去——

  或许凶手躺在常春藤下面或躲在某个洞里?人们为此搜索了两个星期。人们从巴黎请来了年轻、有抱负的侦探戈尔热雷,他曾在多次办案中成功地显露了才华。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调查未果,案件就此结案了。

  德儒韦勒先生和夫人被这一惨剧吓坏了,很快就离开了沃尔尼克城堡,并明确宣布将永不再回来,准备出售城堡连同城堡内的一切家具陈设。

  半年以后,有人买下了城堡。人们不知道买主是谁。公证人奥迪加先生在绝密的情况下为这桩买卖进行了安排。

  城堡里所有的仆人、农场工人和园林工人都被辞退了。只有在拱门的大塔楼上住了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看守城堡,他从前是个宪兵,名叫勒巴尔唐,与他一起居住的还有他的妻子。

  村里的人想让老人开口说话,但他们的好奇心没有得逞。他守口如瓶。人们发现,最多一年一次,在不同的时候有位先生晚上坐着汽车来到这里,在城堡过一夜,第二天夜里又离开了。可能这就是房子的主人,是来与勒巴尔唐交谈的。但无法确定。在这方面,大家都了解不到更多的情况。

  十一年以后,勒巴尔唐去世了。

  他的妻子单独一人住在塔楼上。她像她丈夫一样不善言谈,也从来不讲有关城堡的事。但在那里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又过了四年时间。

  § 二、金发女郎克拉拉

  在圣拉扎尔火车站车站大厅里,旅客分成出发的和到来的两股人流,形成汹涌的漩涡,又迅速地流向各个门口和各个通道。一些圆形的指示牌告诉人们火车到达的地点。车站职员正在检票。

  有两个男人,在人流中散步,脸上挂着心不在焉的神情,他们显然不属于这群狂热而匆忙的人们。两人中,一个长得粗壮、结实,脸不大讨人喜欢,表情生硬;另一个则长得单薄、瘦长。两人都戴着圆顶礼帽,蓄着小胡子。

  他们走到一个圆形牌上什么也没标明的出口处附近、有四名职员等在那里。两人中的瘦子走到他们跟前,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十五点四十七分的火车什么时候到达?”

  一名职员以嘲讽的口气回答:“十五点四十七分到。”

  那位胖胖的先生耸了耸肩膀,好像为同伴的愚蠢感到惋惜,然后由他来发问:“这个出口是等从利齐厄来的火车吗?”

  “就是三六八次车,”职员回答他,“再过十分钟到达。”

  两个散步者走了开去,靠在一根柱子上等待着。

  “这真麻烦,”那个胖胖的先生说,“我没看见从警察局派来的那个家伙。”

  “这么说您需要他?”

  “当然!如果他不把传票带来,我们怎么对这个女游客采取行动?”

  “可能他也在找我们?也可能他不认识我们?”

  “傻瓜!就算他不认识你,弗拉芒,这是很自然的——但是,我,探长戈尔热雷,自从沃尔尼克城堡案件发生以来,总是坚持不懈地工作,谁不知道?”

  那个名叫弗拉芒的恼火了,含沙射影地说:“那是个老案子了,十五年了!”

  “那么圣奥诺雷街的撬窃案呢?还有抓住大个子保尔呢?难道说这些是十字军东征时代的事吗?两个月还不到的时间呀!”

  “您逮住他了,逮住了——尽管如此,大个子保尔还是跑掉了。”

  “可我把圈套安排得如此巧妙,人家需要的还是我呀!你看,执勤命令还不是指名道姓地指定了我呀?”

  他从皮夹内抽出一张纸,打开后他们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巴黎警察局六月四日

  执勤命令

  (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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