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亚森·罗平的誓言 | 上页 下页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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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新的罪行比原来的更加神奇。如果凶手不是由于害怕,不是受利益驱使,那他为什么要杀害穆里埃呢?也许他不是那个假设的讹诈者?也许穆里埃的案子与其它三个案件没有任何联系? “不。”在躲一辆三轮送货车时,勒诺曼先生大声说了出来,“巧合是不存在的。四个罪行只能由科萨德的资料来负责解释。那里是解释这些案件的资料来源。一定的!……那么,现在,我让我的朋友拉乌尔·德·利美吉来谈一谈怎么样?他或许看得更清楚、更透彻一些,他!” §八 夜间行动 夜已经很深,星星闪着耀眼的光。拉乌尔·德·利美吉穿上了高尔夫的轻装:短裤和自行车运动员穿的短袜、带后腰带的外装、还有鸭舌帽。他的腰带上挂着一支强光手电筒。他脚穿橡胶底鞋,走起路来像幽灵一样地无声无息,他在尽情享受着构成乡间宁静的千百种声响。从他泊车的地方到城堡的围墙,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他很快就走了过去。 拉乌尔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很容易地发现了他所选择的翻越地方,这是在上次拜访过达尔贝朗伯爵之后。他很快爬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从这个观察点,他发现了看门人的屋顶。没有一丝光线。大家应该都睡着了。他把一根纤细又结实的绳子拴在越过围墙的树枝上,然后把它松开。这样,他的退路也就有了保障。他尽情地呼吸着夜间的空气。一段时间以来,他所享受的完全自由、轻松的时间,好像是对他在工作岗位上所承担的重负的一种补偿。在深夜,在他呆的树上,他用拇指顶着鼻尖,摇动其余四个指头,他这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警署的头头表示轻蔑,而且也是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强者表示轻蔑。 他抓住绳子,慢慢滑了下来。即便看门人的猎犬正在巡视,他也不应该在花园里兜圈子,而是应该在森林的那一边,那里才是偷猎者设放套索的地方。通道上空荡荡的。拉乌尔双手放在口袋里,信步朝城堡走去。巨大的繁复的坡形屋顶清晰地映现在那明亮的夜空上。所有窗户都是漆黑的。 “伯爵这两个字,应该是属于我的。”拉乌尔开着玩笑,同时想起年轻时学过的诗句。 他高高兴兴地走过吊桥,就像是要去参加娱乐活动去似的,穿过院子。 照明不成问题,他马上动用自己灵巧的手指,开始摆弄锁头。早在他上次来访时,他就注意到了锁头的特性,所以特意装备了几件相适合的工具。马上,就好像是愿意做他的同谋似的,锁头打开了。 拉乌尔迅速打开手电筒,横扫了一遍保护装置、楼梯,然后步履坚定地穿过房间,走进了图书室。他的最先的想法是撩开挂毯,因为他怀疑后面有一个藏身的地方。但是他白白地触摸了一阵墙壁和玻璃柜,事情很显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让一个窥视他人行动的人得以藏身。那么,他为什么会如此强烈地感到有人监视他呢? 他十分困惑,打开位于壁炉旁边的那一扇门,走进一间宽敞的大厅。他觉得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他匆匆地查看了一下扶手椅、安乐椅、一副豪华的象牙国际象棋,一张绝对正宗的路易十五时代的长沙发。他吹出一个赞叹的口哨,而且在想:“我还要再来……而且我还得‘带些人来’!” 他从客厅来到桌球室,然后走进装有高大、漂亮的壁炉的餐厅。“真遗憾,无法搬得动壁炉。”他颇有兴致地在想,“我十分欣赏这文艺复兴时代的壁炉!还有这些盘子!请您俯允,伯爵大人!……”他驻足在一个年代久远的餐具柜前,小心翼翼地从摆放古陶瓷器皿的搁板上拿起一只绘着色彩已变得暗淡的紫罗兰花束的盘子。他从容地欣赏着它。“真好!真是太好啦!我认识某位亚森,如果我把这个礼品送给他的话,他会欣喜若狂的!” 他继续前行,突然照见了一幅奇特的油画。它表现的是一次捕猎场面:一只大野猪跪在一群狂怒的猎犬面前。野猪头已经被瞄准,野猪的獠牙愤怒地龇着,它威胁着圈成半圆形的,准备收拾它的猎犬群。它的红红的小眼睛里射出愤怒的目光。在它的身后,是一片秋天已经落尽叶子的树林。这奇特的一幕使画面栩栩如生。为了更好地欣赏它的全景,拉乌尔向后退了几步。 手电筒的光给野兽的眼睛增添了难以置信的野性和凶残。它好像就要从画框里跳出来似的。 拉乌尔试着在油画的右下角辨认出画家的姓氏,可是字母在斜向光的照射下变得模糊难辨。还得站到一把椅子上才能认出它来。拉乌尔把手伸向距他最近的一张椅子。当他想歇一下时,一个可怕的喊声响了起来,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呻吟声,它具有可怕的穿透力,就在要弱下去时,又加大了力度,表达出如此强烈的痛苦,致使拉乌尔,虽然他胆大勇敢,也感到自己脑袋上的头发一根根地竖了起来。他赶紧蹲在了身旁的一张高背椅子的后面,心里怦怦地跳着,他竖着耳朵在搜索着声响。他们肯定是要来的了。这样的喊叫声肯定会把城堡里的所有居民都喊下床来的。 寂静取代了可怕的呻吟声。拉乌尔如此吃惊,他无法说出这一喊叫声是发自他的身后,在楼底下,还是发自他的头顶,在楼上的某个房间。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所有的人都还在睡着,好像城堡已经被它的主人们遗弃了似的。“奇怪!”拉乌尔咕哝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符合道德标准。我对此心中有数。”他重又站起身来,悄悄地折回去,一直来到警卫室,他随时准备看那些用人们手握武器蜂拥而来。 没有一个人!他又踮起脚尖穿过宽敞的大厅,打开另外一扇门。真妙! 他的手电光把伯爵的油画长廊照亮了。这里是贵宾室,是家庭博物馆。拉乌尔尽管不想耽搁,但是好奇心把他紧紧钉在了门口。他照了照墙壁,看到显现出来的军人、行政官员、高级神职人员……的身影。 拉乌尔忘记了要谨慎、要小心,向前迈了一步,再迈一步,他嗅到了光滑地板上发出的蜡味。在右侧,他看到了一束反射光,在长沙发的上方,然后又发现了陈设各种白刃武器的盾形架,上面有宫廷剑,十七、十八世纪的长剑和猎刀。在这些刀剑中,有一个空位子。有人取走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这惊恐的喊叫声……见鬼!一个罪行刚刚结束,这是不容置疑的。拉乌尔绕过了长沙发。 尸体还在那儿摆着。是达尔贝朗伯爵。他脸朝下伏在地上,身上穿着他那件条纹晨袍,戴着他那小圆帽,帽子下面露出几缕白发,这就是拉乌尔在他活着的时候见到的样子。匕首刺在了肩胛骨之间。凶器还留在伤口处。这个脆弱的老人还能有力吼出这么怪的呻吟来,而且还传得这么远。这可能吗? 拉乌尔跪下来,扶起伯爵的上身。一个新的惊奇差点把他打蒙,如此强烈,如此难以置信,以致他松开尸体,在想自己是否在梦中。在他面前显现的这个人,并不是在几天前接待过他的那个人。 拉乌尔摘下他的小圆帽。结果帽子和它遮盖的白色假发同时都到了他的手中。死者是个秃顶。他的满脸皱纹,他那干瘪多皱的皮肤,这一切都表明了他的年龄。真正的达尔贝朗伯爵就在眼前,而且是被凶残地杀害了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图书室里的假老人,只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者。他戴上了假发和小圆帽,穿了老人的晨袍,然后再稍微把脸部化妆了一下。由于年龄而背弯腰驼,风湿病,多么合适的托辞,巧妙地把面孔伪装起来,他成功地欺骗了来访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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