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亚森·罗平的誓言 | 上页 下页


  “首长……是空的……”

  “很好。”勒诺曼先生说,“这就看得更清楚了。”

  “对我来说,”古莱尔承认道,“仍是雾蒙蒙的一团。”

  勒诺曼先生勉强忍住了笑,因为这与安全局局长的忧闷的头衔极不相符。

  “好啦。”他说,“你比平时更敏锐。如果我们的凶犯只取走一份文件资料,他就会担心别人能‘确定’这份资料原来所处的位置,鉴定出它的内容。至于把整个抽屉掏空……”

  “是的,这很显然。”古莱尔赞同道。

  “但是你是否马上就看出了这个目的?”

  “什么目的?”

  “假设你就是凶手。你要夺走科萨德给奥贝尔特的信,而你又认识他们,那么在科萨德发这封信之前就把他杀掉不是更简单吗?你看:你使惨剧更省事一些了。这样也就不需要杀死奥贝尔特了。”

  “确实如此。”古莱尔十分钦佩地咕哝着。“我在想,您是怎样在这些假设中找到头绪、弄清情况的。”

  “注意,它们是在此前不久发生的。如果我们不断地努力还不能取得进展的话,那才见了鬼呢。”

  勒诺曼慢慢地站起来,朝文件柜走过去,然后把所有的抽屉全都打开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声明道,“是一堆废纸。”

  他用手掌拍着“待办”栏的抽屉。

  “谜底就在这里!他从我们鼻子底下逃掉了。可是我又不能走得更快一些……古莱尔,你呆在这儿……你给分局局长打个电话,告诉他有新的情况……我呢,我得回去起草我的报告。总局长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是在此之前,我还要找科萨德夫人了解一下情况。”

  “一天之内出了两个寡妇,这太严重啦。”古莱尔以十分不情愿的坏心情,适时地说了这句话。

  有好一阵子,科萨德夫人说不出话来。悲痛像根粗木棍一样地把她击蒙了。她放肆地哭着。勒诺曼先生握着她的一只手,尽情地跟她说些没有一点用处的安慰话。不过,在自己的冒险生涯中,他体味到不少的快乐,同时也品尝过许多的痛苦。现在,他试图以极大的怜悯同情之心帮助这位不幸的女人。他对她说,他非常尊敬她的丈夫;还向她保证,一天不抓到这卑鄙的凶手,他就一天不歇手。

  “我是您的朋友,夫人。您可以完全相信我。”

  她胡乱地点着头对他表示感谢。她应该算是漂亮的,是属于小资产阶级的那种一般的漂亮。跟夏洛特·奥贝尔特的高傲蛮横是无法相比的。但是她的悲痛显得更真实、更深刻、更令人肃然起敬!

  “您能回答几个问题吗?这是至高利益的需要,科萨德夫人……不然,请相信,我可以把这次质询往后安排。”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丈夫不让我知道他的业务情况。唉!这也全是我的过错。是我逼迫他离开您们的警署的,因为我整天在为他提心吊胆,我总以为一名私人侦探可以避免很多的危险。开始时,他还常常埋怨我。他那么喜欢自己的职业……”

  勒诺曼先生无法再制止她了。就像经常发生的情况那样,在悲痛欲绝时,在窒息的阶段过后,话就像打开闸门的水,它是高压下的心脏的一个解脱。

  勒诺曼先生只好耐心地听着,但他仍不时地看一看挂钟。

  “他经常跟我谈起他的同事,”她继续道,“但主要的还是谈论您,勒诺曼先生。他对您如此钦佩!‘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这个样子,但他这个人真是一根钢筋。’这就是他跟我说的,这个可怜的人!当他着手一件比较复杂的调查时,他总会说:‘哈!如果老板在就好啦。’当我看他没有回来吃午饭时,我还是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特别准时!当他害怕赶不回来时,他总会提前告诉我的。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我常为他做些小菜……”

  勒诺曼先生叹了口气,要求道:“您是否能跟我谈一下他的顾客……”

  “他的顾客?都是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是一些大商人、大工业家……确切地说是谁?我确实无法告诉您,因为我丈夫是绝对严守秘密的。只是告诉您一件事,您或许觉得难以置信:当一件业务结束后,他便烧掉有关的文件资料。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把所有文件纸张都投进了厨房的炉灶里。为了向您说明他的一丝不苟,他总是留有每个文件的一个副本,以防原本被盗或者被烧掉。”

  “什么?”

  勒诺曼先生跳了起来。

  “他有所有文件资料的副本。”他大叫着,“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儿,在挂衣服的壁橱里。他会把这些文件资料跟办公桌里的文件一块烧掉。”

  勒诺曼先生控制住使自己陶醉的喜悦。

  “我能翻一翻这些资料吗?”他十分平静地问道。“这可以加快我们调查的进程。”

  “当然可以。我去给您找来。”

  终于,又一条线索出来了!多亏了不幸的科萨德的谨慎,就在奥贝尔特刚死不久,真实情况也许会暴露出来的。这可真是救命的绝招呀!科萨德夫人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本饰有金属脊线的文件夹。

  “我找到的就是这些。”她说。

  勒诺曼先生一言不发,心怦怦地跳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有六个各种颜色的薄夹子,每一个薄夹子都有一个签,每一个签上都写着一个名字,是用漂亮的圆体字写的:

  阿尔贝朗(伯爵)
  奥贝尔特·奥古斯特

  无需再多费力了!尽管焦躁情急令他的双手发抖,勒诺曼先生还是不愿意当场阅读关于奥贝尔特的卷宗材料。他要回到警署自己的办公室里去慢慢地研究它。

  “我能带走这份资料吗?”他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礼貌地问道。

  “它是属于您的。”是我可怜的丈夫给您的。”

  “谢谢。我敢肯定,它会把我们带到凶手那里去的。而凶手,是绝对要偿命的。我敢对您发誓!”

  “古莱尔,听听这个。”

  勒诺曼把有关奥贝尔特的各种卷宗资料全都摊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他没花时间去吃中饭,也没告诉警察总署的总长他已经回来了。但是他把刚回警署的古莱尔叫了来。他只用了几句话,就让古莱尔明白了。

  “这是一次机会,首长。”

  此时,他已经把写满了科萨德的娟秀字体的资料浏览了一遍。

  “听听这个,古莱尔。这张卡片是一九〇九年三月十六日写的,所以是最近的。你看,你真的说对了。奥贝尔特怀疑他的妻子不忠。”

  “我念一下细节。奥贝尔特发现美丽的夏洛特在对他撒谎,她编造了一些站不住脚的借口来印证自己的某些外出……我念的这些都是出自可怜的科萨德之手:A 先生说不取现金……这是个精神濒临崩溃的男人,愤怒异常、被虐待的想法在折磨着他。攻击他的新闻媒体可能激怒了他的妾想。疑虑重重。我们的科萨德很谨慎!”

  “是的。”古莱尔应声道,“他行事谨慎。以前在服役时,他总是表现得很谨慎……”

  “这里,”勒诺曼先生继续说,“是夏洛特·奥贝尔特的时间支配表……”

  三月十八日,上午九点去米埃特骑马场。十一点离开那里。英俊潇洒的女骑手。直接回家的。十五点又外出。去了德布罗赛将军夫人家。她负责一间缝纫工场。快十九点时回的家。

  三月十九日。十六点外出。出席了奥尔普瓦男爵夫人的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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